做完結束動作,還得收拾整理運動器材。
中雅附中的足球少年們,有像覃鷹這樣,一邊吼叫指揮,一邊手提肩抗的。
也有像鄭成章這樣,一邊說說笑笑還想趁機偷工減料的,當然,他逃不過譚海瑞的監督。
譚海瑞就像個話癆,總是嚷嚷著,追在像鄭成章這樣,想偷懶的少年后面,督促他們接著干活。
而不屬于中雅附中足球隊的金韓壹,也一絲不茍地收拾著,并不言語。等到大家都收拾完了,要換衣服走人時,金韓壹才挨個鞠躬,向大家道別。
青森山田學園乒乓球隊明天將啟程去申城,同著名的劉雁中乒乓球學校交流,清早就出發,他得和金韓曦一道走,順便去看看申城的校園足球。
大家也收起嬉鬧,禮貌地同他告別,相約再見。這個小個子在球場展現出來的東西,值得大家尊重。
只有譚海瑞,許是好久好久沒有用激情沖刺來釋放精力了,一種叫“話癆”的被動技能似乎在他身上得到強化。
他毫不客氣地拍著金韓壹的肩膀:“申城啊,麗水路學校你替我們去一趟,有一對叫什么雷什么宇的最佳搭檔,就比我們差一點點,狠狠踢,別客氣!”
不等金韓壹有反應,覃鷹照著譚海瑞的肩膀就是一下:“是周雷、陳鴻宇!踢十一人,人家比我們強。”
王弋昊深以為然:“一年后,比我們差一點點。”
楊帆遠眨眼睛,心想,哇哦,戲精這句臺詞不帶王字,卻霸氣,我喜歡。他趕忙跟上:“嗯,比我們差一點點,一年后!”
金韓壹眼睛發亮,心道,是嗎,那得去領教領教。然后,他不再言語,微笑著和大家揮手作別,然后走到金韓曦身邊,示意,時間到了,該回去休息,運動員生活得規律。
金韓曦只得同楊璟澂再次熱情擁抱,含淚揮手作別,場上是對手,場下有聊不完的話題,女運動員的友誼就是同男運動員不一樣。
金韓壹、金韓曦這對龍鳳胎就此離開,如果此生無緣再會,那么這段記憶就會塵封在彼此的記憶里,成為生命中曾相互影響的路人,念念不忘。
若有朝一日,楊帆遠踏上職業賽場,大殺四方笑傲風云,面對媒體采訪,他或許會笑著回首往昔:“那一年,我十三歲,遇到一個人,告訴我一加一大于二……”
其他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比如譚海瑞,現在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譚海瑞卻找王弋昊,跟得寸步不離,好幾次欲言又止。
王弋昊本來沒理他,自顧自走著,一路念念有詞,后來覺得不行,這個奔跑吧小將這是有事吧,不然沒事怎么變得比我還能演?
他站住,盯著譚海瑞,也不念臺詞:“有事說事,我趕時間。”
譚海瑞用大拇指抹抹自己鼻子,一咬牙,說吧:“歷老大說,你入選國少隊,沒去!”
好吧,譚海瑞代替歷鯤鵬守門時,歷鯤鵬下意識對他說的那些“比賽升級”、“王弋昊入選過國少,沒去”,被他一直記到現在。
看來,奔跑吧小將對待足球,并不只是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大大咧咧、吵吵嚷嚷。
王弋昊環抱雙手,歪頭看著譚海瑞,不說話。顯然,戲精對這話題,挺抵觸。
譚海瑞得不到王弋昊的回應,只好接著說:“就前幾天,國少隊輸得很慘。”
譚海瑞一邊說一邊觀察王弋昊的表情,奈何王弋昊就是沒反應。
奔跑吧小將已經打開了話匣子,又怎么關得住:“這屆U14國少,就前幾天,在荊州,1比3馬來西亞,0比1泰國,1比2馬來西亞。輸得干凈,網上又在調侃,‘留給中國隊的弱隊不多了’。”
“片面。”王弋昊面無表情,惜字如金,“2比1勝阿聯酋,3比1勝韓國。”
譚海瑞急得撓頭,心里一萬句你特么的飛馳,你連贏球輸球的比分都知道,怎么就一點反應都沒有,你知道,我不是跟你說比分。
可是,王弋昊就是沒下文了,繼續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譚海瑞。
“你入選了,為什么不去國少?”譚海瑞一咬牙,一跺腳,質問脫口而出。
王弋昊還是不說話,如果王媽在這里,她肯定知道,這是兒子今天心情好,也是真喜歡中雅附中這支足球隊,要不然,現在王弋昊就該念著臺詞走開了。
質問已經出口,譚海瑞停不下來,這個中二少年,因著對中國足球的榮譽感,有些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你根本就不應該來學校踢球,你比我們強太多!你就該去踢職業。
連覃鷹都不該來學校,只是他打裁判被處罰,暫時沒機會踢職業。
吳越這些是被職業淘汰的,所以才來這。
你跑這里干嘛?為什么不去國少踢!
特么的,堂堂14億中國人,愣是被人罵‘挑不出十一個踢球的’!
草泥馬,愣是被人嘲笑‘留給中國隊的弱隊不多了’!
你為什么不去國少隊?哈,你為什么不去,你這么強!
你這么強,你為什么不去?!
好歹帶中國隊贏一次呀,讓我穿著足球服走到路上不要被人指指點點哇!”
說道后面,譚海瑞已經不是嚷嚷,是哽咽著號叫了。
王弋昊不為所動,卻也沒拔腿就走,只是反問:“你為什么不去?”
尼瑪,譚海瑞氣得一口氣沒順過來,劇烈地咳嗽,半晌才止住。他激動地指著王弋昊:“我這不是實力不夠嘛,實力夠我為什么不去!”
王弋昊依舊平靜,依舊惜字如金,不念臺詞的王弋昊,陽光帥氣高冷,真的很酷:“你踢前鋒,永遠進不了國少隊。”
“我呸!”譚海瑞一跺腳,“少扯開話題,搞得好像我踢守門員就能進國少隊似的。”
王弋昊居然笑了,冷冷地:“你踢守門員,有機會的,可是你肯嗎?”
譚海瑞愕然,怔怔地站在那里,內心洶涌澎湃,卻不再言語。
王弋昊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了,走出十幾米,開始搖頭晃腦,念念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