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雅附中足球隊的少年們走進球場時,他們剛看見徐芊芊的大鼓,還沒來得及點評一番,就被嚇了一跳。
徐芊芊將大鼓擂得震天響,男大學生的架子鼓緊跟呼應,粉絲們齊聲高呼:“中雅中雅,擒鶴止舞!”
饒是王弋昊見慣了大場面,平素看到自家老姐像是老鼠見到貓,現在也被徐芊芊給驚住;其他少年就更不用說,直接用“哇”來致敬了。
初中生足球比賽能有這種規模的應援團,這是日本體育動漫里才有的事吧。
歷鯤鵬眉頭一皺,有些不爽,這種程度就發愣,以后走上職業賽場,碰到幾萬人國罵怎么辦,嚇尿嗎?
陶持一是背著她的攝影裝備,跟著桑珊一起入場的,她一見這場面,對著少年們展顏一笑:“我們這個起點高,大家精神點,我可是每場比賽每個細節都會錄下來給教練看哦!”
桑珊趕緊指著球場:“去適應場地!”
少年們一聲應諾,紛紛脫下外套,在覃鷹的指揮下,分成兩組去適應場地。
來之前,桑珊已經做了詳盡的戰術安排,歷鯤鵬也組織大家把身體活動開了,現在,只是最后做簡單的賽前適應。
這場比賽,大家準備得非常充分。
桑珊甚至特意為少年們配制了兩大箱自制運動飲料,現在老桑同周刃鋒正把它們抬到場邊呢。
而余平順正坐在教練席上,細心整理他這幾天寫的小紙條,上面密密麻麻地寫好鶴舞中學每位球員的優缺點,等對方排好陣容,中雅附中的少年們就能藉此充分了解同自己對位的對手。
余平順甚至還特意為守門員準備了鶴舞中學每位球員罰點球方向的數據。
其實,余平順的傷已經恢復到能正常行走,只是,桑珊拉著他到專業運動醫院對他進行了評估,為他的運動生涯考慮,短期內不允許他恢復訓練。
余平順無奈,只得繼續做些助理教練的雜活。
而這次對陣的鶴舞中學,他可是呆過兩年,還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當過核心,可以說是無比熟悉,正好給他提供了一展助教才華的機會。
陶持一則在歷鯤鵬的幫助下,架好了攝影器材。
在球隊正式職業化之前,陶持一將義務為球隊錄制分析比賽,忠實記錄球隊日常,甚至跟蹤錄制分析對手信息。
用她自己的話說,在媒體記者們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為掌控流量甚至罔顧事實的現狀面前,她一個人的呼聲太渺小,不如靜下心來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真正為中國足球做點事。
事情雖小,意義很大,至少,陶持一是這樣覺得。
她現在就把鏡頭對準了正在擂鼓,指揮著團員們排練的徐芊芊。比賽尚未開始,徐芊芊的團隊卻已經進入比賽狀態,他們是那樣認真,似乎他們的努力付出,真能左右比賽戰局。
陶持一錄著錄著,眼睛突然濕潤,她看著七彩頭帶飄揚,奮力捶鼓的徐芊芊,仿佛看到了那時追逐夢想、永不妥協的自己。
青春有夢,真好!
同樣眼睛濕潤的,還有原本想過去同徐芊芊交流,卻呆呆站在原地發呆的桑珊。
她的學生時代,是在一步不退苦練苦讀中度過,雖單調卻無悔。
這樣的徐芊芊,是她心中曾經幻想過的自己。
也許,她此生都不會如此青春飛揚,可是,有那么多青春飛揚的年輕人簡單快樂地追逐夢想,這多美!
歷鯤鵬則環顧四周,看這偌大的球場,看每一個人,他抬頭閉眼,深吸一口氣,在心里輕輕地說:“諸位,我們來了。”
等他睜開眼,對手到了。
幾乎遲到的鶴舞中學的球員們急匆匆涌入球場,迎接他們的,是徐芊芊擂動的巨鼓,和她的團員們的山呼海嘯:“鶴舞鶴舞,折翼難舞!”
鶴舞中學的少年們是見過世面的,他們雖然驚詫于一支校園足球隊居然有這么強大的粉絲團,腳下卻不停歇,直奔自己的教練席。
雖有幾個少年對這些口號面露不忿,卻也不敢出言抗議,顯然是知道懟球迷會是什么下場。
鶴舞中學的主教練是何年,曾經作為主力球員幫助瀟湘浪潮隊沖進過中國足球甲級聯賽。
只是職業足球競爭過于殘酷,后備力量跟不上的瀟湘浪潮隊在中甲幾經沉浮,最后終于降入乙級。
何年同球隊一起,為了再沖中甲,可以說是嘔心瀝血,卻最終未能如愿,只能抱憾退役。
退役后的何年并不愿就此離開,他知道青訓對于職業球隊的意義,所以主動接過了這支當時被冠以球隊希望的梯隊,歷時兩年,把這支梯隊打造成能在全國青超聯賽取得前八戰績的青訓強隊。
按理說,瀟湘浪潮這支U14隊戰績彪炳,甚至能在青超聯賽中力克某些中超球隊的梯隊,球隊應該趁熱打鐵提升球隊實力,藉此進入良性循環,帶動瀟湘浪潮的整個青訓營良性發展。
可是,此刻何年緊鎖的眉頭,因不滿意而緊咬的嘴唇,都似乎在告訴世界,球隊遇到了問題。
歷鯤鵬認識何年,倆人曾經短暫同隊,各為其主時也在足協杯賽事上交過手。
為了準備這場比賽,他還搜集了許多何年的資料,他這才確認,現在的何年跟記憶中的何年,沒有太大變化。
何年還是那個苛責他人,更苛責自己的理想主義者。
理想主義并不壞事,歷鯤鵬也很理想主義;苛責就容易壞事了,用歷鯤鵬最近給覃鷹讀的討論人的思維模式的書來說,就是苛責容易引導人凡事往壞處想,這對營造一支球隊的氣氛會有影響。
如果僅僅是苛責自己,確實有可能逼自己在一定時期內取得長足進步;可如果一支球隊,互相苛責的人多起來,進步是有可能,崩盤呢,也有可能。
這場熱身賽,鶴舞中學明明姍姍來遲,球員們卻偏偏都是一幅急匆匆的樣子,主教練又眉頭緊鎖,這很詭異,起碼歷鯤鵬是這么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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