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馬快，全身血焰如沸。
新近練出來的一口先天之氣運轉槍鋒，明著是槍，實際是劍。
以四季輪回劍意，刺出輪回一槍。
在那一刻，他做到氣與力合，力與神合。
只覺眼前萬物，沒有什么不可以刺穿。
一槍刺出，連人帶馬，甚至連陸文龍身周的空氣都刺得全都炸裂開來。
巨大的沖擊力和穿透力，當場就把陸文龍震得碎成不知道多少塊。
斬殺敵將之后，蕭南氣勢更盛，抬目望向眼呼喝著沖來的遼東漢兒軍，眼珠微顯腥紅，踏馬迎前，越來越快。
金槍身側平端高舉，嗖的一聲，就沖進茫茫箭雨之中。
身后如潮水般的騎軍，急急跟著，岳家軍一時之間氣勢大盛。
“擋住，擋住……射箭。”
金軍大將韓常拔馬前沖，眼睛瞪圓，嘶聲呼喊著，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
他是老將，在陸文龍被一槍爆擊刺死的同時，就明白戰局危急。同一時間扯下背上的大弓，一弓三箭，嗡的一聲箭如流星般射到蕭南馬前。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
四野一片蜂鳴……
黑壓壓的烏云遮天蔽地就籠罩下來，把金軍陣前半里之路全都封鎖住了。
“又來這套？”
如此陣仗好生熟悉。
蕭南剛剛來到秘境的第一天，第一時間，就遇到過這種箭雨圍殺。
當時他是處于小商河中，坐騎陷入污泥之中，動彈不得。只能左支右絀，生攔硬擋，但這時卻完全不同了。
氣血貫通白馬，人馬精氣合一。
蕭南一人一騎跑起來就如同出水白龍般，夾帶滾滾塵煙，直直沖過箭雨。
身前槍鋒馬頭處，被撞出一條淡淡灰白光環通道出來。
那是無數箭桿爆碎成為粉末，再被勁風一激，向著四方激射。
金光嘯叫旋轉著，蕭南一頭就扎進了五萬遼東軍中，直直盯著大旗所在。
一個血色韓字十分惹眼，馬上那雄壯兇厲的壯漢，此時眼中有了怯色。
突然就調轉馬頭，打馬后逃。
無數的金兵嗷嗷叫著，如同飛蛾撲火般，沖前攔阻。
“要是人多有用，也就沒有武將什么事情了。”
蕭南目光森冷，看著這些沖上前來送死的軍士，眼中沒有半絲憐憫。
千朵萬朵梨花開謝，金色光輪碾過之處，就是橫尸一地。
殘肢斷臂飛舞半空……
密密麻麻的軍陣，根本就沒攔擋住半刻。
自從韓常站到前方吸引注意力之后，他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七八個呼吸之后，蕭南躍馬出槍，槍鋒帶出一溜長長白芒，已經刺到韓掌的背心。
韓常倒是兇悍，看看逃不掉，也就不再抱有僥幸之心，眼中兇光四射，拖在后方的大刀陡然跳了起來。
腰部擰成麻花形狀，雙臂猛然下壓。
刀光如練斜斜斬落下來。
竟是死里求活，一式拖刀斬，要將蕭南連人帶馬斬成四段。
這一招攻擊狂烈，手臂和脖頸上的肌肉高高鼓起，象是無數肉瘤的結合體。
若是平時切磋，蕭南還會贊嘆一聲，好刀法。
他覺得對方的刀勢之猛，甚至比忠義社首領大將梁興還要強上一籌。
難怪能幫金國立下大功，名聲極盛。
但是，這一切，都在蕭南的四季輪轉心意之中，看得真真切切。
韓常腰身一扭，身形側向避開自己的槍刃之時，那刀還沒斬落，蕭南的槍勢又變了。
他反腕輕壓，迷迷茫茫的梨花開處，槍身翻滾如龍，變直刺為橫斬。
“嗚……”
槍刃掃過之處，碩大頭顱飛起半空。
此時刀芒還未斬落。
蕭南一沖而過，也不去理會對方馬身上兀自矗立的無頭尸身，輕磕馬腹，一溜煙就沖向中軍深處。
沿路灑下一片血海。
“韓常死了……”
身后一片歡呼響徹行云。
緊接著，五萬遼東漢兒軍，就變得慌亂起來，再也沒有先前的那股嗜血死志。
主將戰死，少了主心骨是一個原因。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一人一騎就如翻江倒海的惡龍一般還在里面四處沖殺。
所過之處，擦著就傷，碰著就亡，完全沒人能阻其分毫，實在是大大影響士氣。
這些人打一打順風仗自然是惡毒兇殘，但是只要敗局已定，那就逃得比兔子還快了。
后陣的一些漢人金兵，發一聲喊，就轉頭逃亡，竟是什么都顧不上了。
“后退者死！”
金兵督戰隊揮舞著長刀，殺得血流漂櫓……
金兀術高踞馬上，眼眸如鷹，對不遠處的血腥毫不動容。
只是死死盯著那如同劈波斬浪一般沖擊而來的一騎白馬，冷然下令道：“鐵浮屠，出擊。”
隨著軍令下達，全身著甲的馬隊轟隆隆的緩緩移動起來，地面開始震顫。
逃竄回陣的遼東漢兒軍，被兩廂里一迫，立即死傷慘重，踩踏而死不知凡幾，哭喊慘叫聲響成一片。
馬蹄越來越響，萬余重甲騎兵聯合起勢，震人心魄。
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這些重騎準備不足，突然發力之下，速度很難提至巔峰，速度慢得很。
跑不起來的重甲騎會怎么樣？
其他人本來是不知道的，如今就見著了。
只見蕭南白馬一閃就沖入陣中，橫槍揮掃，馬鳴聲中，原地就倒下一大片。
他在浮屠陣中，策馬跑出之字形，很快就把重甲騎兵攪得陣型大亂。
牽一發而動全身……
倒下一匹馬，就會牽連三四匹同時倒下。
緊接著，后排馬匹停不住腳步，又是一連串的追尾。
等到岳家軍輕騎沖到身前之時，已是一面倒的屠殺。
殺戮著停在原地的金屬殼子，自然有著無數辦法。
等到蕭南快要殺穿重甲騎兵方陣之時，金兀術嘆息一聲，調轉馬頭就走，遠處金鐵狂鳴，這是要撤兵了。
四處散開的金兵一層層涌出，堵截。
雖敗而不亂。
見勢不妙，立即轉進。
后陣更有無數弓弩激發，不分自己人和對手，一律覆蓋打擊。
慘烈的死傷之后，終于扼制住了岳家軍追擊的腳步。
眼見著兩萬輕騎簇擁著金兀術緩緩遠去，蕭南在蒙蒙箭雨之中，終于勒馬不追。
身旁八千騎兵殺得人馬皆赤，后面又有數萬步卒趕到，卻是慢了一步，對方主力已經撤走。
不過，這一戰的戰果一點也不小。
拼殺的時間并不長，等到這片戰場再無反抗之后，統計了一下。
發現金兵鐵浮屠扔下了五六千重騎，大部分戰馬完好，這是一筆極豐厚的斬獲。
以往，岳家軍的戰馬一直不多，東挪西湊，再加上從金國搶來的，到如今只有八千多騎軍。
因此，每一次跟金兀術交鋒，總是只能小勝，不能大勝。
因為騎兵太少，追上一陣，就無力為繼。
有了這匹繳獲，以后的形勢就有了很大變化。
除了鐵浮屠重甲騎的收獲，最大的收獲其實還是那些遼東漢兒軍。
以岳元帥的性格，自然是投降不殺。
這批人包括主將韓常在內，真正戰死的其實不多，大概五六千人。
崩潰之后，被兩軍一夾，生生消磨了數千人，再有萬余逃向四方。
俘虜的足有三萬人之多。
對如今的岳家軍來說，這是一支生力軍。
打散編入各軍之中，無論是做為后勤苦役，還是做為敢死軍，都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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