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是真的自創。”薛明奇怪的看了一眼眾人,然后目視楚垣夕。楚垣夕忽然想到他們以前針對《羅馬之敵》的材料融合聊過一次。
巴人游戲作為真正全球領先的AI游戲探索者,實際上在如何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玩家“自創”上淡然有過討論,而薛明的結論是,所謂“自創”,必須提供一套機器能夠理解的輸入輸出系統。
舉例來說,假如某個游戲的核心戰斗是玩家使用音樂進行對戰,數據庫中的每首著名曲子都有一套評價系統,以星級來對攻防閃避暴擊等等各個屬性的優劣進行表征。玩家收集并養成這些音樂,用來出戰,可以通過數值玩法加強曲子的戰斗力。
那么假設給玩家一套五線譜輸入系統,就可以輸出自創的音樂,但是這個自創的音樂,系統沒法理解。因為數據庫中的名曲,它的各個屬性都是系統讀策劃表上的預先寫好的星級讀出來的,而不是通過一套客觀的評價系統打分打出來的。
所以玩家自創的音樂沒法入庫,換言之就沒法“自創”。
但是,如果從“斗曲”改為“斗詩”,通過分析自然語意,一定程度上是可以通過對AI的大量訓練來得到一套評價系統,而不是人工評星級。這樣不用讀策劃表格,系統就可以把戰斗用詩的各個屬性“計算”出來。
于是玩家臨場作詩是可以入庫的,也可以用于這套戰斗系統,但是能發揮出幾星級的戰斗力就不一定了。而且,玩家的體驗也未必會好,因為系統打分的結果未必能服眾。
之所以曲子和詩不一樣,正是因為現在的AI可以理解自然語意,但是想要理解音樂,需要的人文素養就太高了。強行照辦其實也是可以的,但是斗詩的結果都未必能夠服眾,斗曲就更不可能了,不具備實際應用價值。
實際上,AI圈很早以前就有一個思想實驗名叫“漢語房間實驗”,用來闡述人工智能到底是什么,或者說用來否定強人工智能。
這個實驗說的是把一個只懂英語的人關在封閉的房間里,只能用紙條和外界溝通,但外邊都說漢語看不懂英文,送進來的紙條也都是漢語的。
但是房間里有一本英漢字典,于是房間里的人可以通過英漢字典把英文翻譯成漢語寫成小紙條對外界提要求,用來要吃要喝。
而漢語是如此博大精深,一個wo操通過輕重音和平上去入的音調變化可以表達出十多種語意,房間里的人單靠漢英字典是不可能學懂漢語的。
可是外面的人卻以為里面的人懂漢語。
這就是人工智能,雖然并不理解信息的具體含義,但是可以通過一套信息處理方式進行所謂的學習。然后根據學習的結果不斷延伸遞進,最后輸出的結果看起來像是理解了這些信息一樣。其實并沒有。
楚垣夕不需要懂得AI到底怎么訓練,但是原理他都懂,這時一看薛明的表現,頓時眼珠一亮,“等下,薛明,你的意思是說,你可以培訓出懂得菜譜的AI?你怎么能夠讓AI理解菜譜?咱這可是做菜,最終用來服眾的是口味,用戶把宮保雞丁里邊花生改成核桃仁然后當成自創菜譜,你AI怎么理解?”
“這還真可以,至少中餐可以。”薛明一樂,“中餐相關的訓練資料足夠多,我不能保證培訓出來的AI理解的一定都對,但是十之七八吧。我簡單考慮了一下,能做到什么地步呢?能做到用戶瞎捷豹輸入一坨配方,然后系統能給出一個差不離的評價,比如十分難吃。然后為什么難吃,比如冬棗配香蕉惡心的不要不要的、榴蓮蘸醬油是鬼畜料理,這樣。”
朱魑是完全不懂,聽了很好奇,“等下,菜譜不止是配料啊,還有火候呢?先后順序呢?加工方式呢?”
“這樣就太復雜了。”楚垣夕解釋,“畢竟只是游戲,這些都要玩家輸入的話玩家會痛苦死的,這個玩法就失去可玩性了。不如只輸入個配料,簡單。說心里話我覺得薛明這套辦法可行,瞎捷豹編黑暗料理然后看評價其實對很多沙雕網友來說應該挺好玩的,應該很適合分享吧?”
陸羽立刻幫腔:“對,而且今后咱們可以接廣告啊,咱們火了之后各種餐廳不得瘋了一樣給咱們派廣告單啊?咱可以把廣告嵌入到游戲內容里邊,跟那些美食探店的廣告完全不是一個逼格啊。”
相比于朱魑,趙杰就不那么好糊弄了:“我就一個問題,咱就說中餐,你的訓練資料上哪找啊?有那么龐大的電子版的烹飪教材嗎?”
薛明赧然一笑,“哎呀,不要什么教材,放爬蟲去爬一下點評口碑之類的APP里的UGC內容和菜單不就完了么?”
“這也行?”會議室里很多人異口同聲的驚呼,當然也有人微微點頭。
只聽薛明說:“你們知道去年有個自媒體KOL把蜂窩APP給砸了吧?蜂窩2100萬條‘真實點評’被人扒皮,全特么是從點評攜程之類的地方爬下來的,還從Yelp上爬了一堆,直接用谷歌翻譯接口,連翻錯的一塊爬了上去。”
陸羽立刻點頭:“我知道我知道,這可是大事啊,去年三大KOL踢館事件,咱們踢了深空數據,丁香踢了全健,第三個就是他。”
聲叔隔著上千里地一直沒怎么說話,此時忍不住吐糟:“對我也知道,世界杯期間瘋狂打廣告的那家,我試著用了用,發現里面的點評居然還有捉奸廣告,還有紀檢對商家的處罰結果,簡直一塌糊涂。”
薛明呵呵一笑,“他們估值一百多億啊,爬蟲的水平實在太次了也。最好玩的是攜程發現了之后反向投毒讓他們爬,把攜程的廣告爬走一大堆,當時樂死我了。但是我們也可以這么干啊,那些UGC內容反正我們也不是同業競爭,里面過濾一下應該能得到幾百萬條對理解菜譜有幫助的內容吧?反正值得嘗試一下。”
楚垣夕慎重的表示先這么試試,估計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用戶真的瞎捷豹配餐然后AI給打出了高分,然后用戶實際去做一下試試,黑暗料理難吃的要命,也就這樣了吧?
實際上近年大火的小游戲也有一些,是有跡可循的,楚垣夕第三個提議就簡單多了:“第三個我建議做一個純掛機類游戲,現在市場上凡人修仙類型的掛機游戲不是挺多的么?”
說到這里,楚垣夕發現其實今天應該把楊健綱薅過來,純掛機這個類型,主要吃的是數值,數值做的好,深淺適度,對掛機游戲有著不可磨滅的意義。而且,雖然楚垣夕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能夠看到的是,純掛機類游戲做的好,傳播屬性并不差?比如說國內非常成功的案例《怪獸必須死》,直接吸粉四千多萬,如果是巴人的產品能把楚垣夕樂死。
關鍵是它還是一個收入型游戲,無敵的產品無敵的運營直接奠定了運營方的歷史地位,后面躺著賺錢就是了,通過傻瓜式代理洗這幾千萬關注者的利潤真不見得比巴人差到哪去。
但是這是可遇不可求的,無數后來者希望復制這種成功但是連他們自己都沒復制成。所以即使從側面看也能知道,這條路能走,熱度不錯有不少人正在走,而且賺到錢了,但想要以擴散裂變為目標,很難有大的成功。
反正趙杰是這么想的,目前三個提案,《動物大餐》最有可能成,《動物公司》稍遜,因為已經有不錯的內容和版權效應了,同時還有TCG手游那批玩家作為種子,TCG手游可是以《動物公司》為IP的。
而純掛機的這個,沒有個大點的IP恐怕有點難,不是不行,但是和別人家的小游戲相比毫無優勢可言,怎么辦呢?
“用《亂世出山》的IP行不行?”趙杰問,“《亂世出山》開發個小游戲應該可以弄個一千萬的DAU吧?”
“用《亂世出山》可以,但是我建議換一個。用大IP可以跑出流程,但是意義不大,跑出來的流程本身就不對你明白嗎趙杰?你跑出來的是大IP的流程。”楚垣夕思路還是比較清楚的,“咱們做小游戲就是為了推IP,最好是自研IP,或者永久買斷全版權的IP也可以。小游戲作為這個IP冷啟動的第一步,或者像《動物公司》不溫不火,有進一步推動的價值。
但是《亂世出山》已經很大了,再推就算你弄到1000萬DAU,也沒什么太大意義,我要賣這個IP的話,假設現在能賣20億,加上你的小游戲,還是20億,不能說沒意義,可以再次驗證這個IP的熱度,但是性價比太低了。關鍵是,對你們的KPI沒意義。”
趙杰其實說完就想到了這一點,對自己對兄弟們的KPI沒意義才是大問題。
突然,聲叔遠程發話了:“我原創一個IP怎么樣?歷史武俠的。”
楚垣夕一聽有門啊,“什么情況你具體說說?”
“我老早就像寫的一個,一直壓在文件夾里沒寫,名叫《無道昏君》,講南宋時期的。《三言二拍》里的《海陵王縱欲亡身》你們誰看過?”
會議室里一片茫然,可見都不是太有文化的樣子,聲叔只好簡短節說:“這是金國特別昏庸的一個皇帝,名叫完顏亮,超級好色,跟紂王和楊廣的歷史評價差不離。然后興兵犯境要打南宋,死在采石磯大戰里。南宋有個名臣叫虞允文你們聽說過沒有?就是這場戰斗南宋的主將,張孝祥瘋狂抄襲蘇軾的詞贊美他。”
楚垣夕直想捂臉,“難道你的主角,就是這個完顏亮嗎?特么為什么又有民族問題啊?咱能繞開這些坑嗎?您沒看這么多年了,電視上拍岳飛的都特別少嗎?也就是射雕神雕什么的還能存活。”
“所以我才沒寫啊!但是做小游戲應該沒問題吧?”聲叔在網絡那頭理直氣壯,“我主角是漢族,我是這么設計的。以前有個好萊塢電影,米國總統偷情做愛心臟病突發噶噠一下死了,白宮總管傻眼了,找了個跟總統長一模一樣的人暫時頂替一下。
我把創意挪過來,完顏亮出宮微服私訪,在青樓里噶噠一下死了,大內的人全傻了,好在早就找到一個備胎,跟完顏亮一模一樣,抓過來臨時頂替。結果有個女俠跑來刺殺狗皇帝,把他給綁架出宮了。就這么一個故事,不穿越不重生不玄幻,可以不?”
“然后呢?為什么叫《無道昏君》啊?”
“因為主角得當昏君啊,為了國家為了民族,徹底禍禍金國,怎么樣?牛逼吧?”
楚垣夕半晌沒說話,陸羽忍不住了,“我覺得行!這個IP咱們可以直接拍短節目,然后拿到頭條系參加他們那個聯合制片人計劃。”
“你先等會……”楚垣夕物理吐糟,“聲叔,你是不是在橫店那邊住美了?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啥意思?”
“意思就是你《亂世出山》的都還沒寫呢吧?你好歹先把漫畫劇本完本,然后把寫了啊,你哪還有精力自研一個IP啊?”
楚垣夕心說讓您上文創市場上采購IP是為了什么啊?不就是為了直接吃現成的省事嗎?您倒好,訂了一堆外賣之后自己和面自己烙餅,那訂外賣干啥啊?自研這個IP,肯定又是非的模式,給陸羽提供短節目的劇本,給趙杰提供劇情,這工作量可是相當繁重。
沒想到聲叔大吼:“你放心,我三開都沒問題,相信我!”
楚垣夕心說我是很想相信你啊,這個IP要是萬一做起來,別說一千萬DAU了,就算只有300萬的日活躍人數,肯定就會產生巨大的挖掘價值。到時候各種操作手段走一波,一旦成功,歷史武俠還是很不錯的,說不定能夠成為鞏固巴人游戲300億估值的重要支柱。
“那就剩最后一個了,有人猜到我的打算沒有?用排除法捋一下近年來小游戲比較火的類型,還剩什么?”
“虐人型?”這回事趙杰、于文輝和一直沒怎么說話的王樂異口同聲。
“對,靠虐人虐的死去活來制造傳播,有信心沒有?”
“這個……”趙杰心說真沒信心,因為這個類型有很多爆款,但是同樣虐人虐的死去活來的,死掉的更多,只能說是容易出爆款。
“這個我也不多發表意見了,最近有一款游戲名叫《和班尼特福迪一起攻克難關》你們可以嘗試一下,非常火,找找靈感。”
楚垣夕揮斥方遒,正要繼續說,忽聽朱魑驚呼:“就是那個坐在鍋里掄大錘的男人嗎?”
趙杰黑著臉說:“對,又叫《掘地求升》,這游戲我玩過,超難玩。”
“不是超難玩,是特么那個獨立開發者刻意制造操作難度。他自己都說了,做這個游戲的目的是為了傷害特定類型的人,尼瑪……”王樂說著,發現會議室里有點安靜,而楚垣夕正在看著他,于是毫不畏懼的對視回去。
特么的看來這群牲畜這段時間真沒少對小游戲下功夫啊?王樂和趙杰顯示出他們有備而來,不過下一個呢?
“那還有一個叫《跳躍之王》的玩過沒?騷豬直播的時候把桌子錘了,外國有個主播連砸6個鍵盤,國內還有一個主播通關之后直接對著鏡頭哭了。”
這回王樂和趙杰面面相覷了,楚垣夕哈哈一笑,“你們現在找游戲不能老師通過傳統手段,現在是什么游戲直播多,什么游戲肯定有特色,得多看看直播啊。咱們做這種游戲是必然要用直播推廣的。”
這種虐人型的游戲,恨不能讓玩家進游戲后第一秒第一次操作就死,說惡毒談不上,但惡趣味是肯定有的。
但是在玩家圈里,強迫癥和喜歡挑戰極限的比例非常大,越難通關的越執著于通關,反而容易刺激口碑和口口相傳。特別是有了直播之后,要么是超火的游戲受主播青睞,要么就是這種又獨特又有挑戰的受青睞,因為適合用來當作直播的內容,可以讓主播彰顯出自己技術牛,夯實KOL的身份。
游戲主播,說到底像團團那么菜的是少數,多數還是走精英路線打造自身形象,秀操作秀勝率,不然過世直播為啥開掛呢?
而游戲直播對于游戲本身在這兩年又顯得特別重要,即能拉流量又能刺激擴散,看直播的水友很容易變成種子用戶。今年2月上線的Apex英雄不刪檔內測,3天就拉了上千萬的玩家,一周用戶超過2500萬,非常非常夸張。
所以虐人型的小游戲是做擴散必爭的類型,特別是巴人,這是半塊自留地,有著別的游戲公司難以企及的優勢。
正在楚垣夕思索怎么通過直播和短視頻推廣虐人型小游戲的時候,突然,會議室外出現曹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