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武道大比越來越接近,神京城里的人也愈來愈多,人數在這幾天達到了頂峰,大街之上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街兩邊的商販也都滿面春風,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同時也把天星湖上,花船里的姑娘們給累壞了。
神京城東部司天監分部之內,同樣是人滿為患,比前幾日更多,楚言言頂著個熊貓眼,一只手支著自己的腦袋,另一只有氣無力地在紙上登記著。
這幾日她睡的很不好,每日工作量加大不說,回家還要惦記著隔壁,領了清理王獸任務的棉帽少年,有沒有安全歸來,是否安好等等。
昨夜鼓起勇氣,拿著凳子,又扒著墻角偷看了一回,發現隔壁院子里空無一人,房間之內也無亮光傳出,整個人擔心更甚,就連非常可口的飯菜,吃到嘴里也沒有了往日的味兒,整張小臉都清減了不少,惹的中年美婦一陣噓寒問暖。
言言姑娘環顧一下,見沒人注意,偷偷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突然耳邊隱約傳來大兇豺豹四字,頓時來了精神,豎起耳朵仔細聽。
“你們聽說了么,據說大兇豺豹被一個虛境二重的修士斬殺,而且幾乎是一邊倒的虐殺。”
不遠處有幾位年輕的修士正在討論,一位身穿盔甲的青年開口說道。
“你是在唬人吧?你當王獸是隨處可見的長耳兔么,這么輕易就被斬殺,而且是被一位虛境修士。”身邊一人回應。
“我哥跟著北安王第四子江越參加了此次行動,親眼所見,據說是超一品禁忌道魂出世,血海滔天,直接斬掉了大兇豺豹的頭顱,而且自身毫發無傷。”
聽到超一品道魂出世,言言姑娘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她自身在司天監之中每日接觸數量繁多的修士,再加之她的父親在道宮之中也是執教多年,之前從未見聽過有超一品道魂出世,就連獨占三榜的青年一輩第一人關正卿,也只是一品道魂,可見超一品禁忌道魂是何等的驚悚。
附近的修士聽后全部都聚攏在了那兵宗弟子身邊,企圖獲得更多的信息。
“這超一品道魂究竟是何許人?之前就連神機閣也并未有任何消息傳出啊。”不斷有修士提問道。
兵宗弟子搖搖頭,示意不知,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此人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但是和那位有關系,是那位的近衛。”
“哪位?”
兵宗弟子那手指了指天空,并未說出,只是嘴巴張了張。
楚言言通過那弟子的嘴型,五個字在心里浮現。
皇太孫殿下!
時隔多日,趙御回到住所苦茶院已經是傍晚時分,天氣寒冷,天空中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冬天的神京,夜晚來臨的特別早。
推開小院子的門,趙御重新坐回石榴樹下的躺椅之上,舒服地伸個懶腰,為自己泡了一杯胭脂姑娘烘培的最后一點苦茶,一杯下肚,絲絲暖意由內而外升騰而起,不由感嘆道一聲,這樣的生活才是他向往的。
梁破在院中點了一盞燈,便幫助李義和青兒姑娘收拾起屋子來,在兩人一路逃亡,在神京也沒有什么落腳之處,如今李義已融合英雄道魂,也是趙御的近衛,自然是居住在苦茶院里,只是要強的青兒姑娘起先并不愿意,李義好說歹說,這才答應先暫住幾日。
夜幕低垂,道宮腳下的街道兩邊,家家戶戶都掌上了燈,華燈初上,顯得有些朦朧,楚言言拖著疲憊的身軀,一只手插在暖和的兜子里,一只手扶著額頭,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去。
轉過一個街角,言言姑娘走在一條比直通向家中的街道之上,但是她并沒有看向在家門口已等待許久的中年美婦,而是下意識地瞥向了旁邊的院子,見到一團橘黃色的燈光忽然亮起,從院中透出,頓時精神一振,臉上不自覺地掛上了笑容,就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言言姑娘走進家門之時還和中年美婦道了一聲好,弄的后者一陣詫異,這又是抽的哪門子風,前幾日還悶悶不樂,茶飯不思的,今日怎么突然間就轉起性子,第一次感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女兒,變得看不透了。
飯桌之上的言言姑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一張俏臉憋的通紅,最后還是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先開了口,輕聲詢問道:“言言你有什么話就說吧,我和你娘看你這個樣子,都快憋死了。”
“爹,我,我想請娘再做些食盒給旁邊院子送去,我看他們回來的晚,應該還未用膳。”結結巴巴說完之后,言言姑娘的頭都快低到飯桌子底下去了。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就連一旁的中年美婦也忍不住瞇起了雙眼,眼角滿是笑意。
灶臺里的柴火重新燒起,大鍋之上冒出滾滾煙氣,同時伴隨著食物的香味,彌漫在整個廚房,言言姑娘在廚房內探頭探腦地踱步,看著自家娘親嫻熟地處理著食材,下鍋,翻炒然后出鍋,一氣呵成,大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還不忘催促道:
“娘,你快點,天氣這么冷,這做好的飯菜都冷了怎么辦呀。”
中年美婦回過頭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讓你平日里多跟著我學做菜,你都跑的遠遠的,娘在食盒底部存放了熱水,一時半會冷不了,你就別擔心了。”
言言姑娘聽后這才放心下來,又跑到灶臺后面,往里添著柴火。
片刻之后,苦茶院的門口,一道苗條的聲影佇足良久,左手提著一個食盒,還在往外冒著熱氣,敲門的右手抬起又放下,反反復復,最后伸進兜里,捏了捏一直貼身存放的香囊,深吸一口氣,敲在了門上,發出一陣咚咚咚的聲響。
苦茶院很大,只是長久未住人,收拾起來有些麻煩,但是李義和青兒姑娘之前都是江湖里摸爬滾打的老手,不一會,兩間干凈的屋子就都收拾完畢,眾人正聚在院子里商量晚膳的問題,就聽一陣敲門聲傳來。
梁破前去開了門,露出了少女紅紅的小臉。
“陸兄在嗎?”少女呢喃軟語的聲音響起。
“陸兄?哪位陸兄?”梁破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是陸仁甲,陸兄,之前在司天監你們找我接取過任務的。”
“哦哦,是少爺啊,在里面呢,姑娘請進。”梁破恍然大悟。
“我就不,不進去了,你把這個給他就好。”
言言姑娘將手中的食盒往梁破身上一丟,飛奔著逃離而去。
光光是敲門,就已經用光了她全部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