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扭腰州,皚皚白雪的山路之間,一高一低的兩道身影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同時屬于少女清脆的聲音響起。
“李大叔,爺爺說沒到夏天,大夏中原的那些姑娘們都會穿著露出胳膊的短衫,是不是真的?”
背著小布包的魚苗少女身旁,聽到中原兩個字,昆侖軍總指揮使李英衛,滿是絡腮胡的臉上露出了些許追憶之色,隨后輕輕一笑,開口回應道:
“夏天,真的是熱情似火的季節呢,包括神京城,那些大膽的姑娘們總會穿著短衫,要知道你大叔我,年輕時候最愛的姑娘,穿著短衫樣子那才是真好看。”
魚苗小姑娘還是無法想象這穿短衫是何模樣,所以搖搖小腦袋,帶著幾分羞澀,幾分向往地感嘆道:
“神京城里的姑娘們都很漂亮吧,還有我聽那些人說,紅紅的胭脂涂在臉上可好看了。”
魚苗姑娘身旁,中年將軍嘴角又忍不住輕輕一笑,身旁小姑娘的可愛模樣,像極了他的女兒,也是這般年紀,這般懵懂,對遠方充滿好奇。
“不瞞姑娘說,我也是許多年未回這神京城,但是姑娘你這要是去了神京城,別擔心,這滿城的達官貴人都會搶著給你送胭脂的。”
“為啥呀?”
魚苗姑娘一臉疑惑,中年將軍輕笑道:
“因為姑娘你生的好看呀。”
“可是我不要什么胭脂,我想要救爺爺的東西。”
提起爺爺,魚苗姑娘臉上又掛上了哀愁,心情頓時低落了起來,就連去神京城的興致都少了大半。
“姑娘放心,神京城地大物博,定會有能救你爺爺之物的,咱們這扭腰州,遍地積雪,就連馬車都寸步難行,所以我們只得步行,但是下了前方那懸崖,便到了鄰州,那時再找個朝廷的驛站,就可以乘坐馬車,那便快了,快馬加鞭的話,不出幾日,就可到達神京城。”
順著中年將軍的手指往前,前方是一座極為陡峭的懸崖峭壁,半個時辰之后,一行人來到高崖之上,低頭往下看去,下方是一望無際的丘陵地帶,還有些許村落如星星一般點綴其上。
而這座懸崖的表面,被無數人族先輩,開鑿出了如蛇一般蜿蜒曲折的階梯,呈現‘之’形向下延伸至地面,這便是扭腰州通向外界的唯一一條道路,堪稱天險。
懸崖以下,便是并州。
山上與山下,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山上氣溫寒冷,終年積雪不散,而山下的丘陵則如波浪一般涌動,植被茂密。
“走吧,咱們下崖,注意陣型和安全,你們知道要下這階梯,可不是一件易事。”
隨著昆侖軍指揮使一聲令下,隨行的數十位昆侖軍士族開始分發繩索等下山之物,他們都是整個昆侖軍中的精銳,被指揮使納入親衛,一同前往神京城,所以效率極高,動作一絲不茍,使用繩索將每個人的前后相連,這樣一來,如有意外,也可憑借多人的力量,進行互救,當然作為大宗師的指揮使自然無需采用此種措施,大宗師可御空而行,修士的修為越高,天險對于其來說就如履平地。
“姑娘你注意腳下,因為咱們扭腰州海拔極高,溫度寒冷,這階梯被冰凍住之后就極滑,定要小心。”
李英衛渾厚的聲音落下之后,魚苗重重的點了點頭,小姑娘自小也是跟著爺爺在這昆侖山內到處闖,所以膽子也很大,看向下方毫無懼色,每一步都穩穩當當。
此時魚苗的腰間,正用一個繩子和中年將軍綁在一塊兒,李英文看著前方有節奏下著階梯的小姑娘,眼里露出了欽佩滿意的神色,如此年紀,有此膽量者,未來不可限量,隨后其淡淡開口,向這剛剛出遠門的小姑娘講述起來。
“我們腳下的這些階梯被稱為扭腰梯,這倚天接地的懸崖之上,階梯不計其數,而每一道階梯幾乎都是先輩們用生命所換取,一代代人,為了自扭腰州走出,走向中原,為子子孫孫謀一個未來,不惜將整個一生都奉獻其中。”
看著腳下如片片龍鱗一般的階梯,魚苗的大眼睛里滿是欽佩,由衷的開口道:
“他們都是最值得敬佩的人。”
“是啊,雖說經過一代代的付出,扭腰州終于有了通向外部的道路,但是這扭腰梯同樣也極為危險,如稍有不慎,從階梯之上墜入,就直接尸骨無存,所以大夏剛剛開國之時,這懸崖底的冤魂無數,最后還是太祖陛下派遣大修士前來,將這條階梯硬生生加寬了一半,并且自頂部開始用一條鐵索首尾相接,這才安全許多。”
昆侖軍指揮使的語氣之中帶著唏噓。
這是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大州通向外部的唯一之路,也是世世代代扭腰州州民走出高原,去領略世界的唯一希望,生活對于某一些人來說就像是一個盒子,將內部的人緊緊鎖住,但是卻總有一位接著一位向往著外界的自由靈魂不甘被鎖住,哪怕在這如刀尖上跳舞一般的扭腰梯上,墜入懸崖之下,付出生命,那也是死在了自由之處!
但是這一隊前往神京城的昆侖軍,以及大夏王朝的小郡主所不知的是,沿著這長長蜿蜒的階梯一直往下,整個懸崖的中段附近,同樣有著一個身影在向下走著。
籠罩全身的大袍,將整個有些佝僂的身影囊括其中,每一步踏出,都會有一位位幽魂從其內冒出,在頭頂的虛空游蕩,組成了一個小型的萬鬼笙歌大陣,將其整個四面八方所籠罩,隔絕了氣息。
黑袍身影身邊,那根象征著生命線的鐵索之上,有一道如蛇一般的黑色陰影沿著其游動,淡淡的聲音自其中傳出,陰冷,森寒。
“現在我等最好的出路便是回巨神海,可是一個在最東,一個在最西,你我想要橫跨整個大夏,實屬不易。”
“八大禁地,只要你想,你有能力從中出來,都能前去躲避。”
從黑袍之中從出一聲蒼老的回應聲,但是不知為何,天空之中鬼魂繚繞的大陣卻裂開了一絲細微的細縫,瞬間正在向前游動的餮子裴陽停下了身形,然后猛地直立而起,匯聚成人形,沒有眼珠,只有眼白的眼睛抬頭看向上方,張開嘴,從喉嚨中傳出一聲極為貪婪的低吼:
“血食,在這扭腰道上,我聞到了血食的味道,竟然還有一位受了傷的大宗師境,吃掉他,我要吃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