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公子那日一見,又是幾天時間過去。
江蒼除了偶爾和李掌柜聊聊之外,基本每天都是在房屋中練功渡過。
直到第五天早晨。
沈公子與李掌柜要帶人出門一趟,迎接一位‘大人物。’
江蒼才略微收拾了一下,等到守衛過來通報,一同向著府邸門口行去。
也不出意外,今天要接的這位大人物就是‘鄭會長。’
沈公子提前在前兩天和江蒼說過。
尤其鄭會長會親自前來,不是讓江蒼過去,也是沈公子在五日前聽到江蒼的話語后沒有怠慢,特意傳書告訴了鄭會長,業城來了一位‘看似大宗師境界的高手’,且有‘重事’點名要見他鄭會長。
那反過來說,江蒼既然是大宗師強者,那只要在這個世界內只要闖蕩一番,就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鄭會長自然和氣生財,不會慢待,直接向著沈公子說明了,今日就處理完了事情親自過來。
莫提江蒼還保護了他們商會的人,這也是個禮,順便謝了。
他還聽說沈公子的婚事也在這一段,順路,沾些喜氣,一舉多得。
但要是先天、后天之類的小高手救了他們商會的人,還想見鄭會長,那這個還是排隊吧,排到鄭會長什么時候閑了,什么時候想起了那個誰,估摸著才會見一見,許些東西打發。
所有人也覺得理所當然,覺得天人境的至強者洲主,每天事情那么多,若是真來見自己這位小人物了,那才是奇怪,可也受寵若驚。
而李掌柜會隨行和沈公子一起,除了接鄭會長,再露露臉以外,也是準備回往他的商行。
江蒼昨天晚上就聽李掌柜向著自己與沈家告別,不是什么意外臨時特殊情況。
畢竟他在這待了兩日,該見的見過了,該有的禮數也有了,總不能一直拖著,自己生意不管,要等到沈公子完婚吧。
沈公子他們一家雖然像是書香門第,但總歸是商行的底子出來,都理解,就稍微拖了拖,拖到了今日早晨,順路送別一段。
大家都很忙,這擠出‘交情與送別’的時間真不容易。
且這露臉也露的自然,李掌柜見了鄭會長,客套一番就走,比送來送去,再耽誤自己的事情要好。
大家都是明白人,不在一條平行線上的人,就不亂跳,亂改道。
這要是巴結到了還好,若是不被接引到另條線上,那就是笑話,還耽誤了自己的事,沒人買賬。
江蒼就是喜歡這種強者為尊的勤奮,總結來講就是‘打鐵還需自身硬。’
也在思索著,江蒼來到了府邸門外,見到了整裝待發的眾人。
沈公子如舊一身白衣,當看到江蒼從府內出來,也是笑容溫和的前迎一步,率先抱拳道:“江少俠在府中住的如何?可曾有怠慢?”
“沈公子無需這么客氣。”江蒼笑著回禮搭話,又和李掌柜等人相互見禮,示意邊走邊說吧。
并且自己在這待得確實不錯,這里清凈,自己不去找別人,別人也沒人過來打擾自己,包括那些自己救得護衛也沒有所謂的見到高手、強者,就喊著叫著拜師的意思。
不過這倒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不敢。
在他們想來,江蒼這位強者救他們歸救他們,這是恩,但不是能巴結的情。
他們感恩、找機會報答就行了。
但要整天纏著獻殷勤拜師,那不是盡惡心人嘛。
就像是誰誰誰身為富豪,重金救了一位病人。
病人好了,天天往富豪家跑,想要學習賺錢的本事。
這到底是誰欠誰?
理就是這么個理。
大家都是聰明人嘛,混江湖這么多年,都明白。
人家既然能有救自己的本事,自然也能殺了自己。
而隨著大街上的繁華,馬車小販,眾人談笑著也出了城外。
再往前走走,來到了官路與土路的交界線上。
沈公子這才停了腳步,就在這等人,再往前走,出了業城地界,那就不叫接客人了。
江蒼在哪里都無所謂,可神識也未再放開,省得碰到了等會來的鄭會長,這就像是‘挑釁。’
這般,眾人也就是再換了一個地方聊天,說著天南地北,等著鄭會長來至。
直到一個時辰后。
大約上午十點。
遠方天邊有隱約人影浮現,再一轉眼,一位身材略有些微胖的和藹中年就來到了眾人的身前。
眾人才趕忙收起了話頭,抱拳行禮,“見過鄭會長!”
江蒼也不例外,禮數所致抱拳一禮,才開門見山的言道:“在下江蒼。而這次請鄭會長是有些事情不得不說,皆因我在游歷的途中見到了一些奇怪的人,奇怪的事,感覺大不尋常。”
江蒼話落,望著鄭會長,感知到他的靈氣波動在‘42’左右,沒自己高。
看來終身禁足一個世界內,只有一些資源和資質,哪怕是千年壽命,也不一定會修煉成千年的道行。
“奇怪的人、事?”鄭會長望了江蒼一眼,有些好奇這位大宗師有什么奇怪問題,本想接著詢問,卻是沒有在此多問。
因為鄭會長也打量了江蒼一番,說實話,他沒有看透江蒼,總覺得有一股迷霧籠罩。
這樣的感覺,他在劍仙等人、或者一些大宗師圓滿境界的強者身上也發現過,總結來講就是同等境界、或是元神強大的人,他看不夠。
可要是宗師,尋常大宗師。
他元神掃過去,就能把那人的生死給看透明白,元神沖擊下,隨時都能讓一人斃命。
當然,大宗師或許能扛著重傷,還需再補一記。
‘元神境界’就是這般,已經是仙與凡之隔,殺天人之下的強者已經沒有絲毫困難。
而如今。
鄭會長看不透江蒼,就覺得江蒼要么就是隱藏了修為,實則為同等境界的‘仙’,要么就是大宗師圓滿。
大風世界上的隱士高人很多,難不保自己會碰見一位。
那這肯定是相互尊敬,沒有所謂的打破砂鍋問到底,在‘大郊外’的就開始盤問。
可最重要的是他沒有聽說過江蒼的名字,那江蒼在他想來就有些神秘,要保持善意與禮數。
同時,鄭會長思索瞬息,也知道強者的年齡不能以相貌來論,于是沒像沈公子他們一樣叫江蒼‘江少俠’,而是略顯‘正規’的抱拳回禮,又一股子商味道:“江宗師,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先讓沈公子帶我們入城再談?”
“客隨主便。”江蒼向著鄭會長和沈公子等人抱拳,這說來說去,整個州都是鄭會長的,那自己不就是客人嘛,聽主家安排就行,不越矩。
“請。”鄭會長笑著邀請,盡顯地主待客之道,把沈公子的那份都給拿去了。
沒辦法,這整個州都是它的。
“鄭會長..”李掌柜這時倒像是不想打擾‘上級’談話,很順理成章的說出了自己要回往商行,處理一些日常瑣事的生意。
再看鄭會長好似對江少俠很‘器重’?
那自己更不能在這里待了。
鄭會長當然同意,也多看了一眼李掌柜,覺得這人有‘眼色。’
還聽沈公子在信中說過,江宗師救得人就是他吧?
那這個有點恩怨難盡了。
鄭會長心念著,覺得李掌柜或許就是和江蒼牽線、以及探知虛實的一步棋,先留著,哪里都是線索,都埋著。
江蒼客隨主便,這有什么說的,幾人再一客套誰先行,就向著城內走去。
一路繁華。
等回到了府內。
賓客落座,沈公子也退了下去。
也是沈家如此昌盛,那將來繼承人的他,肯定不是那種不明眼色的紈绔。
直到這時。
寬敞的大廳內只剩江蒼和鄭會長。
鄭會長才以敬茶為由,在他的桌子上斟滿兩杯,一杯向著江蒼隔空推去,并且飄在空中的茶杯緩緩慢慢,像是被柔風相送。
尋常一接,或許就接下來了。
但實際上,這杯茶皆是被扭曲靈氣的環繞,像是被禁錮在了一個元神磁場內,大宗師強者若是接上這一擊,自身精神受到茶水依附的元神影響,怕是都有點吃不消,會恍惚片刻。
只是鄭會長身為元神強者千年,對于元神的運用早已熟能生巧,利用元神波動與靈氣混合,依附茶杯表面,若不是大宗師圓滿的強者,還真的不一定能覺察,覺察這杯茶有點問題。
江蒼也像是不曾察覺,和平常接茶沒什么兩樣,略一接過杯子,才忽然一笑,上面的靈氣與元神盡散,看來這哪里都有試探。
想必是鄭會長看不透自己,想要練上這么一練,來了一手似是而非的‘功夫茶’試探,看自己能不能接這茬,接這話。
若是不夠,這誰都不丟面子,喝完茶走人就是了。
“江宗師請!”而鄭會長見到江蒼輕而易舉的接過,是笑容更加濃郁,知道江蒼不出他所想,是天人境強者!
那這位江宗師想要告訴自己的怪事,那絕對不是小事!
于是,他也更加自然,仿佛在一瞬間像是見到老友一樣,舉杯向著江蒼歉意道:“江宗師武藝天人,在下萬萬不如!”
“鄭會長此言差矣。”江蒼回敬一杯,兩人笑著一圓場,這事揭過了。
同時,江蒼小品一口茶,也沒有再和鄭會長這樣的商人打什么太極,等他套話,而是直接言道:“我游歷了十年,發現了一件離奇的事。覺得咱們的世界或許不是那么簡單..”
江蒼說著,好似陷入了回憶,“我曾經見到一些人,他們自稱‘玩家’,不停掠奪我們大陸上的功法,還會瞬間消失,好似要把他們掠奪來的功法交給一個為‘雪景公司’的人..至此,我推算他們是不是是來自于另一個大陸?或者是天外的人..”
“天外?上界?”鄭會長詫異的看了江蒼一眼,好似也知道些什么‘秘聞’一樣,但說出來的話卻風馬牛不相及,“江宗師說的那些‘玩家’,是不是下界而來的破碎境界的強者?還是傳說中的仙人?!”
“仙人..”江蒼看到鄭會長和自己說的是兩碼事,倒是在鄭會長有些探究的目光搖頭道:“他們絕不是仙界或是仙人。”
江蒼說到這里,也留了一個心眼,聽到鄭會長說‘仙人?上界?’,那這世界估計是有接近破碎或渡劫的人,或者曾經有人‘飛升’,不然鄭會長應該不會有這個猜想才對。
要知道這個世界目前看似只有天人境,但他卻說出了這么多往后境界的‘準確詞。’
“不是仙人?”鄭會長是望著江蒼,還是看不透,“難道除了上界以外,還有別的大陸存在?..江宗師可能保證消息屬實?”
“我親眼所見。”江蒼把茶杯放下,“在我想來,是否也”
“想查再說吧..”鄭會長還是有點不信,怕真通知了那么多人,最后萬一是假的怎么辦?
面子自己不要了?
所以,先查。
查‘玩家’,也查江蒼的身世問題,查查這件事到底是真的‘天外邪魔’,還是這位江宗師的陰謀。
鄭會長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且也在鄭會長與江蒼各有所想的時候。
江蒼不知覺察了什么,是覺得這事成了。
鄭會長是過了兩息,目光才突然朝著西邊望去,同時身影隨之一動,出現在了府邸上空。
頓時,伴隨著‘啪嗒’的尸體落地聲在沈府內四處響起,下人們的片刻驚慌。
鄭會長把目光望向了城東,二十三里外的城外空中還有一名青年踏空而立,但這時當青年對上了鄭會長的身影,又發現腦海內失去了城內同伴的聯系后卻慌了!
而這個青年,是冷霜。
他受良豹所求,但為人警覺,沒有自己親自上陣,而是雇傭了一些宗師玩家,先過去摸摸虛實。
可誰能想到就這么一轉眼的功夫,他們就死了?
任何靈氣波動都覺察不到,那換句話來說,他碰到的是‘精神沖擊’,是天人境的NPC強者!
也只有天人境的強者,才能無聲無息的殺死六名宗師,連讓他們退出游戲的時間都沒有。
“他就是我所說的天魔。”也在這時,江蒼來至鄭會長身旁,同樣望著遠處二十三里城外的冷霜,又指了指一下府內被下人圍著的尸體,其手背上的一個‘雪花’標志,向著旁邊的鄭會長稱贊道:“鄭會長精神圓滿,秋風未到蟬先覺。這些天魔剛露出殺意,就被鄭會長手刃。”
“秋風未到蟬先覺?好詞!”鄭會長大贊,又露出審視神色望著城外的冷霜,但卻謹慎,沒有直接用元神沖向看似只有大宗師境界的冷霜,而是字字猶如穿金利劍,隔著一里的距離,向著冷霜質問江蒼剛才的問題道:“你等是天外妖魔?”
‘跑!’冷霜沒管鄭會長一口道出他的身份,反而心里只有這一個念頭,并且或許剛才他真的被江蒼等人的實力嚇到了,沒有再腦海內下達指令,而是直接下意識的開口道:“快!快退出游戲!這次NPC的實力太強了!要是無法退出游戲,就把我傳送到其它安全地方!”
‘退出游戲?想走?’
江蒼想了兩息,準備動身留下他,但又想了想,放這人走吧,這人不走不行,若是不走,鄭會長不知所謂的‘域外天魔與瞬間消失’,那這事還得慢慢盤磨,解釋,耽誤時間。
且隨著冷霜話落。
江蒼沒有攔。
鄭會長是身為天人境強者,不懼,沒覺察危險,且好奇NPC是什么‘咒語’,又更加謹慎。
江蒼二人的氣息收回。
冷霜還真的跑了,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江蒼二人的眼前,直接退出了游戲。
一瞬間。
鄭會長是漸漸瞇起了雙眼,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宗師,又望著城外冷霜離開的位置,心里有些震動,自己剛才可是時刻盯緊著那個天魔,怎么什么波動都沒感受到,就讓人給跑了?
‘這些邪魔果然有些問題..’他思索,驚異,‘難道真如江宗師所言,是來自于天外?還有退出游戲之類等等又是什么?我們是NPC土著,又是什么?’
鄭會長思索著有些疑惑,覺得這些‘詞匯’太過隱晦,如今還難以理解。
可他也有點猜測,覺得或許等明白了這些‘關鍵詞匯’,他就知道這些天外邪魔是什么東西了。
但不管為何,事情如此詭異,看似江宗師還知道些什么。
鄭會長沒有耽擱,直接向著江蒼一抱拳,“怠慢”,就準備劍仙等人,讓他們來賀州一聚。
到了現在,他也先不查江蒼的身份了,因為看似這個‘天魔’更加可怕。
在自己天人境面前,都能無聲無息的消失,自己還找不到。
那是不是可以無聲無息的殺死自己?在遠遁所謂的天外?
且同一時間。
在另一邊。
一座城市內的小區中。
五樓一間屋內,冷霜有些心有余悸的取下頭盔,也感嘆自己這次小心的對,不然就步上了良豹的后塵。
天人境的強者實在太可怕了!
好似一個眼神就能殺死自己!
剛才自己被江蒼二人注視,真的動都不能動,只能向著游戲系統求救。
而鄭會長為什么會喚他邪魔,叫他們天外妖道。
他們征戰了這么多游戲世界,遇到了不少反抗的NPC,都說著他們是‘天外邪魔’,這個早已習慣。
他們玩家只要能壓制NPC,就從來不掩飾身份。
冷霜想到這里,當冷靜下來后,還有點感慨,自己不得不說,雪景公司很誠意,把NPC的情緒與思維都做的如此逼真,讓這些NPC都以為他們是真實的,玩家等人才是‘天外妖道。’
難怪有不少玩家都喜歡在游戲世界內生活,單看著這情況完全和真實世界無疑,讓玩家們帶入其中,真像是征服與破壞毀滅一個又一個世界,不會突然出現NPC喊一聲誰誰誰玩家,什么什么任務,讓玩家們‘出線、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