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
我單知道尤菲已經長大了，到了懵懵懂懂，向往戀愛的年紀，我不知道她居然會看上一個Numbers。
我已經鳴人物色了，物色貴族子弟中的俊杰，甚至非貴族之中的優秀人才，整理成冊，拿給尤菲慢慢挑選。隨便她看重哪一個，我都會為她安排。
她是很聽話的，我的話句句聽。
沒想到，她這一次就沒聽我的。
我真傻，真的。
如果袁滿擁有的不是“生存本能”，而是毛的“讀心”，他就會聽到這一段心聲，柯內莉亞的心聲。
然后，為自己的某些做法感到愧疚，雖然不一定會改，但肯定不會說出這種沒有情商的話。
柯內莉亞陷入大腦宕機狀態好一會兒不見恢復，袁滿尋思這樣下去不行，于是他選擇了物理療法。
先揮手：“喂”
沒有效果，又改為拍肩。
這下，終于有反應了，往后退了兩步。
“不至于吧，這么大反應，妹妹找個男朋友而已。”
“不是這樣，尤菲她……”柯內莉亞想解釋，卻又放棄了，改為一聲嘆息，“你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袁滿不服，“不就是布里塔尼亞純血派當道，種族歧視成風，尤菲選擇朱雀會讓她遭受很多非議和壓力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說得輕巧。”柯內莉亞冷哼一聲。
“本來就很輕巧。會顧慮這些，歸根結底就是自身不夠強大，如果夠強，我需要在意那些人的眼光嗎？誰敢非議，我拍死誰。我就不信你爹找了那么多女人全是布里塔尼亞人，有人敢非議他，給他壓力？”
“他不一樣，他是……皇帝。”
“皇帝算個球，我們現在干的就是打倒皇帝的事。之后扶尤菲米婭登基，我看誰敢不服。”
“你認真的？”柯內莉亞越聽越不對勁，讓尤菲當皇帝這種事她從來都沒想過。
“呃，我就是一說。”袁滿也知道過火了，尤菲這性格確實不合適，“不過不當皇帝也有其他解決方案。比如選一個支持尤菲米婭和朱雀的當皇帝，實在不行還有讓朱雀成為KnightofOne（第一圓桌騎士）這條路可走，總之只要兩人足夠強大，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說白了，和處理亞絲娜和桐老爺的問題一樣，實力說話。
“……”柯內莉亞再次沉默。
“呃，怎么又不說話了？平時的干脆哪去了？給個痛快話，是不爽朱雀哪一點？還是單純地舍不得妹妹嫁人——又或者……妹妹有意中人了，你這個做姐姐的還單著，心里不平衡？”
“什么！！！”
柯內莉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過激的反應嚇了袁滿一跳。
“小點聲，要是被人發現了怎么辦？別忘了我們在哪？”
“沒關系，這里是廢品倉庫，一般不會有人來，而且還有雷達掃描。”
“我又給忘了。”
這里就能看出柯內莉亞和袁滿的差別。
前者開機甲多年，早就習慣了偵測設備的輔助。
后者當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沒摸過這類高科技的設備，一開始接觸的也都是以忍術為首的神秘體系，到現在還沒習慣各種功能——魯路修、C.C.、卡蓮這些同樣會開機的也都習慣了。
不過這都是小事，和這個比起來，袁老爺更在意柯內莉亞和尤菲米婭的事。
“那么，到底是怎樣？是不是在嫉妒自己的妹妹？”
柯內莉亞和尤菲米婭的年齡差超過十歲，柯內莉亞的年紀放到三次元也算是踏入剩女圈了。
“沒有！”柯內莉亞堅決搖頭，“我怎么會嫉妒尤菲，我高興還來不及。”
“真的？”
“真的。”
“那就沒問題了。”袁滿壞笑兩聲，“我會告訴尤菲米婭，讓她大膽地去追求幸福，你姐就是你最堅強的后盾。”
“我說的不是這個。”柯內莉亞連忙辯解。
“那是什么？”袁滿故作不知，“還是嫉妒？”
“不是！”柯內莉亞都快給袁滿逼瘋，終于忍無可忍拿出皇女氣派，吼道，“不會說話就別說！聽我說！”
袁滿這貨就是屬皮球的，欠抽，你越給好臉色，他越是沒邊沒際。你臉一板，他立馬就慫了。(僅限熟人)
“尤菲戀愛沒問題，以樞木朱雀為對象有問題。”
沒了袁滿的擾亂，柯內莉亞的思維和表達也變得順暢起來。
“你說的方法雖然能夠解決一部分問題，但人們的觀念與看法沒有那么容易改變，這一點我深有體會。”
“你有什么體會？”
“我在本國的名聲不太好。有的人表面上說我是‘戰場女神’‘常勝將軍’，背后卻說我是‘冷血屠夫’‘戰爭機器’‘毀滅魔女’，大概是我第一次帶兵打了勝仗之后吧。”
“嫉妒而已，信不信他們現在罵的爽，真給他們建立戰功的機會，他們比你還狠，這里先不考慮他們有沒有足夠的能力。”
袁滿瞬間淡定了，恰檸檬嘛，常有的事，大事小事都有人恰。
別人有女朋友，你沒有，恰。
別人轉發中了iphoneX，你沒中，恰。
別人吃的多比你瘦，恰。
別人十連出SSR，你全是垃圾，恰。
就連別人搶紅包手氣最佳都有人恰。
酸，不是一般的酸。
問題是你酸，你還是沒有女朋友，中不了iphoneX，瘦不下來，抽不到SSR，拿不到手氣最佳。
“而且會說這種話的大多都是敗犬，反而造不成什么影響。這一點，不管是魯路修還是修奈澤爾都看得比你透徹。”
“修奈澤爾皇兄？他怎么了？”柯內莉亞知道袁滿不會無緣無故提這個名字。
“忘了說了，他已經到東京，現在就在總督府。”
“那我的事情——”
“尤菲沒說，但他已經猜到了你失蹤了。不過因為我讓你寫的信，他認為你的失蹤和克洛維斯有關。”
“克洛維斯，和他……不，克洛維斯好像確實喜歡那種行文方式，你是故意的？”
柯內莉亞也被帶歪了。如果是C.C.肯定不會這么想，只能說她對袁老爺的了解還不夠。
“怎么樣我這一手還是不錯的吧？”袁滿順水推舟，無恥地把修奈澤爾的迪化思想算作自己的功勞。
“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
柯內莉亞立刻道歉，果斷的態度反而讓袁滿覺得不好意思。
“我也有錯，什么都沒跟你說，剛才說的話也有些欠考慮，對不起。”
“沒關系。皇兄還說了什么嗎？”
“沒有，不過他好像看出尤菲米婭和樞木朱雀之間的關系不一般，打算把特派送給尤菲米婭。”
“皇兄他……真打算這么做？為什么？”
柯內莉亞這次是真的驚到了。
成田連山她已經見識過特派的厲害，絕對是可以對抗一個中隊以上的王牌，修奈澤爾沒理由說送就送。
他和尤菲的關系也沒有和自己這么親密，以前也沒聽說過他做這樣的事。
如果不從這個方面，換個角度思考……皇兄和魯路修類似，都是心思縝密的人，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情，這樣一來——
“有沒有什么附加條件？”
袁滿點頭：“確實有，希望他們去完成一個任務。”
“任務，這個時間點……和這里有關？”這里即是福岡基地。
“是。”
“我大概猜到皇兄的想法了。確實是目前最有效率的策略。盡管有著不小的風險，可一旦成功收益同樣巨大，就算失敗了，也不妨礙后續的行動。”
一涉及到戰爭，柯內莉亞智商直線上揚。
“浮空組件的小型化本就是特派負責，目前有能力執行這個計劃的只有特派的Lancelot，皇兄的旗艦阿瓦隆也和特派有密切的關系……樞木朱雀他答應了嗎？”
“他答應了。”
“皇兄的手腕還是一如既往的高明。”柯內莉亞由衷感嘆。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哪怕這命令是讓人送死。可軍人也是人，又有多少人會心甘情愿地去送死？
而這正是軍隊的無可救藥之處，效率與人性之間的評價截然不同。
但修奈澤爾不一樣，他兩者都兼顧到了。
成功則是騎士為了公主而戰，不僅是軍隊的功績，還有朱雀本人的欲求，只要成功就能兩開花。
修奈澤爾本人也可以順勢和種花展開談判，政治功績和尤菲方面的人情雙豐收。
如果失敗，不過一臺機體和一個Numbers的損失，可以忽略不計。而且沒了朱雀的特派，尤菲米婭恐怕也沒那個心思去要。
更重要的是，修奈澤爾沒有違背人性去強求，而是把所有的東西都擺在臺面上利用人性讓你選擇。
進退都不吃虧，還不得罪人，讓人不服都不行。
袁滿稍稍壓低聲音，問道：“我問個稍微尖銳點的問題行嗎？”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的想法對嗎？”
柯內莉亞嘆息一聲。修奈澤爾的想法只能代表他自己，不代表其他人。
“真是的，讓人頭疼啊。”
“你是指誰？朱雀還是修奈澤爾？”
“兩者都有。特派的力量無法忽視，放棄的話不甘心，可如果承認，我又不得不否定過往的生存方式。”
說到這里，柯內莉亞突然啊了一聲，似乎察覺到什么。
“原來問題出在這里。不是畏懼流言，不是舍不得妹妹，不是Numbers的身份，是我放不下自己的過去。袁滿，那封信里寫得非常對，這是一個試煉，來自過去的試煉。人的成長，就是戰勝自己不成熟的過去！不僅是對尤菲，也是對我。”
袁滿：“……”
我塔喵都不玩JOJO梗了，你反倒開始了。
有本事你把外套脫下來，大吼一聲：“帝王是我柯內莉亞噠！”
我保證放棄讓修奈澤爾當皇帝的計劃，讓你成為新一代女帝！
然而自己弄出來的鍋，含著淚也要背著，只能強忍吐槽的情緒，點頭道：“你想通就好。”
“尤菲的想法呢？關于這件事。”
“她選擇和朱雀共同面對，在最近的地方見證朱雀的奮斗，為他加油打氣。”袁滿是在確認了這一點之后才離開。
乍一看，有點胡鬧，不懂軍事的副總督卻要上第一線，這不是添亂嗎？
但仔細想想，這對于尤菲米婭來說其實是最佳選擇。
不管是明面上的修奈澤爾，還是暗中的袁滿等人，都把日本復國當成了經驗包、聲望包，有什么方式比親臨前線獲得的聲望和經驗更多呢？尤菲米婭又不是會不懂裝懂，胡亂指揮的人。
至于安全問題，旗艦阿瓦隆是布里塔尼亞最新銳的艦船，安全性有足夠的保障。
而尤菲米婭的存在，也可以最大限度地激發朱雀的戰斗力——愛情的力量不需要懷疑，哪怕當事雙方還沒有意識到或者戳破那層窗戶紙。
有著精神寄托和憧憬的朱雀，只要有一絲希望，就絕不會放棄。
袁滿能夠想到的柯內莉亞也能想到，她比袁滿更能感受到尤菲米婭的心意。
“我知道了，尤菲她已經不再是需要我照顧的小孩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再用過去的方式對待她，我會尊重她的決定，并助她一臂之力，完美地獲得勝利。”
不僅是軍事，更是人生。
“你打算怎么幫她？”
袁滿來了興趣，他還從沒見過這么激情高漲的柯內莉亞，或許這才是戰場女神真正的姿態。
“我知道你和魯路修有自己的戰術，你們也不會讓樞木朱雀死在這里。但我有可以確定，你們的方案沒有我效率高，雙方付出的傷亡也將會更低，不管站在哪個角度，損失總是越少越好不是嗎？”
“當然。”
袁滿讓黎星刻和魯路修制定計劃的時候就強調過這一點，修奈澤爾調動朱雀的一手也有這方面的考量。
說句實話，他真不相信柯內莉亞能比這個世界上智力最高的三人做的更好。
然而，僅僅過了一分鐘，他就被打臉了，狠狠扇了一個耳光。
柯內莉亞拿出的計劃的確更加出色，設計之精妙，思路之奇詭，連魯路修聽了之后都贊不絕口，自嘆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