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山坡不是很高,估計也就十來米的樣子,不過雜木叢生,荊棘遍地,怪藤攀援。
此時,接近山坡頂部的茂密樹叢后,兩名臟兮兮的漢子正坐在鋪了干草的地上低聲說話,而不遠處躺著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嘴唇烏青,大睜著的雙目猶有淚跡,不過,已然沒了氣息。
只聽得其中一個漢子低聲埋怨道:“黑牙,入你娘的,老子早讓你別整那么猛,這不,把人給弄死了,接下來怎么打發時間?”
另一名漢子白眼一翻道:“老子咋知這妞兒那么不經折騰,老子都還沒快活出來呢,就沒了,真特么的掃興。”
“誰讓你丫的捂人家嘴巴,你是沒快活出來,老子是連爽都沒能爽上一下,入你娘的。”
“不捂嘴巴這妞喊起來被官兵聽見咋辦?得了,三愣子,要不然趁著還有點熱乎,你將就著爽一下吧。”黑牙說完嘿嘿地邪笑起來。
三愣子打了寒顫道:“黑牙,去你大爺的,尸體你也搞,太沒人性了吧,小心厲鬼索命。”
黑牙撇嘴道:“怕個屁,她做人時被老子搞,做了鬼還能怎么著老子?這人越兇惡越有煞氣,連鬼都近不了身。嘿,你不敢弄,老子弄給你瞧瞧。”
黑牙說完真的站起來往那具女尸行去,一邊行還一邊解腰帶。三愣子不由惡汗道:“黑牙,你大爺的,玩真的啊,別那么惡心好嗎!”
黑牙行到那具女尸旁突然不動了,目露驚恐,直挺挺地站著一動不動。
三愣子暗暗奇怪,連叫了兩聲,黑牙卻沒有回應,喉嚨還發出咯咯的古怪聲響。三愣子頓時意識到不對勁了,執著單刀緩緩地站起來,警惕地問:“黑牙,咋了?你丫的不會真是撞見鬼了吧。”
這時黑牙緩緩地向后栽下來,仰面跌倒,發出撲通聲響,其喉嚨部位赫然多了一個血窟窿,鮮血正在汩汩地淌出來。
黑牙倒下時,謝二劍的身形也露了出來,劍尖上還滴著血。三愣子大吃一驚,猛地舉起手中的單刀拉開防御架勢。
這時,謝二劍身后的樹叢中悉悉索索地走出來兩名少年,一個是虎頭虎腦的謝三槍,另一個卻是一名五百營的新兵,同樣長得虎頭虎腦。
這名新兵約莫十六七歲,身材并不高大,但十分壯實,皮膚黑黝黝的,看上去一臉的憨厚,但是銅鈴般的雙眼卻偶爾閃過一絲狡黠,這小子顯然不像表面那樣憨厚。
這名新兵叫皮十一,謝二劍覺得這小子是個當斥侯的好苗子,所以便有意帶在身邊培養。
三愣子舉著單刀,面如死灰,他和黑牙都是陳東手下的海盜,被留在這兒看守藏在草蕩中的船只。剛才看到搜索草蕩的官兵離開了,三愣子還暗叫僥幸來著,沒想到一轉眼,官兵竟然摸到眼皮底下了。
三愣子的身手一般,不過眼力卻是不弱,一眼便瞧出眼前這個明軍軍官很厲害,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對手,更何況對方還有兩名幫手。
“其他賊子哪去了?”謝二劍冷冷地問。
三愣子咬了咬牙,揮刀向謝二劍劈去。謝二劍側身閃過,一劍便抽在三愣子的臉
頰上,用的是劍面,后者當場被抽得踉蹌幾步,吐出一嘴的碎牙。
“嘿!”三愣子神色猙獰地再次揮刀撲上,不過這次的目標卻是謝三槍,結果同樣劈了個空,還被謝三槍一腳踹翻在地,形容狼狽不堪,看樣子已經小腿骨折了,可見謝三槍這腳的力度不輕。
謝三槍雙手抱胸,神色戲謔地道:“你這是老太婆吃杮子——揀軟的捏啊,可惜你選錯人了。”
謝二劍把劍歸鞘,抱在胸前淡道:“皮十一!”
皮十一拔出腰刀便向賊人行去,看得出這小子十分緊張,握刀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謝二劍不禁皺了皺眉,這些地方衛所的種地兵平時疏于訓練,再加上缺乏膽氣,戰斗力弱是必然的,戰斗技巧不行可以通過訓練來提高,但是膽氣缺失,那就徹底廢了。
所以謝二劍和戚景通在揚州衛中挑人時,都盡量選年輕的,平均年齡都在二十歲以下,畢竟年輕人的棱角還沒磨平,可朔性更強,幾場真刀真槍的戰斗便能把膽氣提上來,有了膽氣的兵才算合格的兵,就好比刀劍,只有開了鋒才能傷人。
這時讓皮十一出手便是讓他沾血,激發他的血勇之氣,若是這小子連個斷了腿的毛賊都殺不了,謝二劍回頭便把他扔回揚州衛了,五百營不要孬種。
還好,皮十一總算沒有讓謝二劍失望,盡管狼狽地摔了幾跤,最后還是把三愣子斬殺在刀下。
謝二劍滿意地拍了拍皮十一的肩頭,道:“下盤功夫不行,回頭跟三槍多練練,連站都站不穩,還上個屁陣,殺個屁敵。”
皮十一的手還在抖著,第一次殺人的感受自然不會好,強忍著惡心點了點頭。
謝二劍行到那具女尸身體,把凌亂的衣衫整理好,然后搬到一處低洼處挖土掩埋了,至于兩名賊子便讓他們暴尸荒野了。
“謝僉事,咱們為什么不抓住那賊子逼供,說不定能問出其他賊人的下落。”下山的路上,皮十一忍不住問。
謝二劍淡道:“沒有必要,咱們只要守株待兔就行了,倭賊遲早會回來取船的。”
下河村的上游七八里地就是上河村,而上河村的北面有兩座小山包,有小溪從兩座山包間流出,形成一處葫蘆形的小谷地,名曰葫蘆咀。
此時,上河村中正濃煙四處,哭喊尖叫聲響作一片。葫蘆嘴的山包上,織信美子坐在土梗上,用一塊布細心地擦拭著燧發槍。
大內宗設把倭刀柱在地上,看著遠處上河村上空的濃煙,用倭語道:“美子小姐,你覺得明軍會不會來?”
織信美子自信地道:“只要明軍看到,肯定會來,人家正四處搜索我們的。”
大內宗設嘿笑道:“讓明軍囂張了數日,也是時候給他們當頭一棒了。”
細川武殊笑道“美子小姐,漢人有句成語叫請君入甕,咱們現在算不算請君入甕?”
作為這次計劃的制訂者,織信美子嘴角泛起一抹傲然的笑,淡道:“非也,我們現在是請君入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