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找到工部尚書趙璜,要求派人協助改造武定侯府給永福公主修行之用,趙尚書也很痛快,要技術人員,給,要工人,也給,但是要建筑材料,不好意思,你得給銀子買,技術人員和工人的工錢也得徐晉自己負責,至于徐晉是向戶部申請預算,還是向皇帝的內庫要錢,他一概不管。
雖然嘉靖承諾過自掏腰包,但是徐晉還是決定找戶部尚書秦金打打秋風,然而秦金是出了名的鐵公雞,雖然跟徐晉交好,但讓他掏銀子,很難!
徐晉好說歹說,秦金就是死咬著不肯批,最后徐晉只好使出了撒手锏,說以后織信美子的還款不入國庫,直接入皇上的私人荷包,要知道織信美子還欠著大明五百萬兩銀子的。
如果是別人說這些,秦金保證嗤之以鼻,但徐晉是誰?兩次從倭國運回來一千多萬兩銀子,加上南洋的那次,差就不多兩千萬兩了,相當于以往國庫的好幾年的收入呢,當之無愧的財神爺啊。
鐵公雞秦尚書衡量了片刻,顯然覺得得罪徐大財神不劃算,于是大筆一揮,批了徐晉五千兩銀子!
徐晉不由無語了,自己兩次從倭國運回來的銀子上千萬兩,五千兩銀子你也好意思批?不過看秦金那肉痛般的表情,徐晉就知道想這頭鐵公雞掏更多銀子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作罷,蚊子再小也是肉,五千兩就五千兩!
第一批工程款到手,于是乎武定侯府的改建工程便如火如荼地展開了,而嘉靖任命徐晉接待韃靼使者的文書也送到了徐晉的手上。
徐晉接了文書,并沒有立即接見,依舊每天到工地轉悠,他要先晾韃靼使節十天八天,挫一挫他們的傲氣再說,反正求援的人是他們,主動權也在大明手上。
一轉眼便至嘉靖五年的十月下旬了,天氣越來越冷,徐晉也足足晾了韃靼人差不多半個月,夠狠!
十月二十二日,徐晉換上了公服,帶著趙大頭等親衛前往鴻臚寺,晾得也差不多,他打算今日見一見那個韃靼使者——赤魯不花。
靖國公爺要來啊,收到知會的鴻臚寺卿謝四維,以及少卿宋方興一早就在那等候了,親自出門相迎。
自從上次嘉靖在早朝上敲打首輔助金獻民后,朝官們算是看明白了,靖國公徐晉雖然放權退居二線了,但依舊簡在帝心,隨時都可能被起用,實在不可輕慢。
“下官見過靖國公爺。”謝四維和宋方興恭敬地朝著徐晉行禮。
徐晉也不廢話,點了點頭道:“韃靼使者現在何處?”
宋方興連忙道:“根據靖國公爺的吩咐,下官把他們安置在條件最差的西廄。”
徐晉皺了皺劍眉道:“西廄?馬廄嗎?”
謝四維臉皮抖了一下,殺人不過頭點地,韃靼使者遇上這位靖國公也算是倒血霉了,遭了半個月的罪!
宋方興干笑道:“倒不是馬廄,不過附近就是馬廄。”
徐晉點了點頭道:“干得不錯,走,帶本國公去西廄看看。”
謝四維輕咳一聲道:“靖國公要接見使臣,理應在四方館的大堂,何必紆尊降貴,親自到西廄去呢。”
徐晉擺了擺手,義正辭嚴地道:“無妨,本官國公親自前住處,更顯出誠意,彰顯我大明禮儀之邦風范。”
謝四維和宋方興差點都一頭載倒,晾了人家半個月,國公爺你還好意思說誠意和風范?不過,屁股大的說了算,靖國公爺說是誠意就是誠意,說是風范就是風范。
“那請國公爺隨下官來吧!”宋方興陪笑著道。
緊接著,徐晉便在謝四維和宋方興兩人的陪同下前往西廄。
大明好面子,而鴻臚寺是接待外賓的地方,代表著國家的臉面,所以這里的建筑無論是外形和裝修都極盡毫華,光鮮而體面,而且占地面積極廣。
當然了,鴻臚寺中也有邋遢簡陋的地方,那就是西廄,平時乃雜役居住的地方,而這次由于徐晉的關照,宋方興特意韃靼使臣安置到西廄。
當徐晉剛踏入西廄的范圍,立即便聞到一股騷臭味,因為附近就是馬廄,是供外賓寄放馬匹牲口的地方,鴻臚寺自己的馬匹牲口也養在這里,上百頭牲口吃喝拉撒,味道不重就怪了。
謝四維下意識地以袖捂鼻,他很想調頭就走,但是徐晉在此,他這個鴻臚寺長官那敢當甩手掌柜。
宋方興干笑一聲道:“靖國公爺請看,這里就是西廄了,下官這便去通知韃靼使者赤魯不花出來迎接。”
“不必了!”徐晉擺了擺手,他可沒有自虐的傾向,之所以來這里,只是想確認一下宋方興有沒有按自己的要求辦事。
可是正當徐晉打算離開時,西廄中突然傳出了慘叫聲,緊接著便見兩名小吏抱頭鼠竄地逃了出來,后面還有四名壯實的韃子手持木棍等追打,兩名小吏慌亂之下摔倒在地,四名韃子追上來舉棍就打兩名小吏被打得慘叫連連,瞬時血流披面。
徐晉面色一沉,厲害喝道:“趙大頭,拿下他們!”
趙大頭等人早就氣得七竅生煙了,豈有此理,韃子來在咱們大明的地頭上竟然敢如此囂張,干他丫的!
趙大頭率著七八名弟兄迅速沖了上前,勢如猛虎下山,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神機營悍卒,這時雖然沒攜帶燧發槍,但一身近戰的本事都是過硬的,不一會便把四名韃子打趴在地上,并且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
就在此時,西廄中突然傳出數聲咆哮,更多的韃子沖出來,趙大頭獰笑一聲,拔出明晃晃的腰刀,其他弟兄見狀也立即拔刀,如手實質的殺氣頓時散發開來。
韃靼人作為到訪的使者,入境的時候已經上交了兵器,此時見到趙大頭等人拔刀,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他們頓時慫了,遠遠地站定,指著這邊用韃靼語嘰哩咕嚕地咒罵。
徐晉劍眉一挑,喝道:“全部拿下。”
趙大頭等人立即便又提刀沖了上去,那些咒罵不停的韃子見狀嚇得四散逃跑,幾個跑得慢當場被砍翻在地,不過趙大頭他們也沒下死手,用的都是刀背。
正在此時,一名長滿絡腮胡子的韃子氣急敗壞一跑了出來,大喊:“豬手,豬手!”
宋方興連忙低聲道:“靖國公,此人就是韃靼使者赤魯不花,大明語說得不是很準!”
趙大頭手執明晃晃的腰刀,把一名韃子踩在腳下,好整以暇地向赤魯不花望去,嘿笑道:“你是要紅燒豬手呢,還是紅燒豬蹄子?”說完還把刀尖抵在那名韃子的手背上。
赤魯不花怒氣沖沖地道:“謝大人,宋大人,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鴻臚寺卿謝四維皺了皺眉不作聲,宋方興卻是十分上道地喝斥道:“放肆,小小來使,安敢在靖國公面前大呼小叫。”
赤魯不花不由吃了一驚,上下打量了徐晉一遍,敢情這個像奶油一樣的小白臉竟是位國公啊,不過,赤魯不花很快便面色一變,因為他突然想到一個人,拱了拱手道:“閣下可是徐晉?”
“放肆,竟敢直呼靖國公的名諱!”
這次,謝四維和宋方興幾乎異口同聲地喝斥。
赤魯不花臉上的倨傲之色瞬間斂去了,撫胸一禮道:“原來是靖國公徐大人,久仰大名,在下赤魯不花,失敬失敬!”
韃靼人雖然瞧不起大明,瞧不起大明的軍隊,但是對于擊敗俺答的徐晉還是不敢小視,韃靼人崇尚武力,誰擊敗了他們,他們還是認賬的!
徐晉沒有理會赤魯不花,命人把被追打的兩名小吏帶到跟前,淡道:“他們為什么追打你們倆?”
兩名小吏心虛地對視一眼,大聲哭訴起來:“小的們只是好心給他們送飯菜,他們非但不領情,竟然說飯菜不好,還動傷我們,請國公爺為小的們作主啊!”
赤魯不花怒目圓睜地道:“你們騙銀子,送來的飯菜不好,都餿了,狗都不吃!”
原來宋方興按照徐晉的吩咐,把韃靼人安排在臭哄哄西廄居住,還不提供飯食,韃靼人只好出銀子向鴻臚寺的小吏購買。
這些油滑小吏都是占便宜沒夠的主,更何況上面分明要整韃靼人,所以他們便更加無所顧忌了,黑了韃靼人的銀子,送來的飯菜卻十分簡陋,又貴難吃,今天干脆隨便弄了些隔夜飯菜送來,韃子們受了半個月的氣,今天終于爆發了,追打了兩名小吏一路。
徐晉一看兩名小吏心虛的樣子便知道是真的,不過他正是要挫一挫韃靼人的傲氣,所以淡問道:“赤魯不花,你給了他們多少銀子?”
赤魯不花氣憤地道:“足足五兩銀子呢!”
五兩銀子在大明確實夠辦幾桌酒菜,三四十人吃都沒問題,韃靼使團才二十來人。
徐晉卻是一本正經地道:“五兩銀子,二十多人的飯菜,也只能吃餿的了。”
兩名小吏愕了一下,繼而大喜,高聲道:“就是啊,二十五人的飯菜,才五兩銀子,除了餿的隔夜飯還能吃啥?”
徐晉一拂衣袖,盯著赤魯不花威嚴地喝道:“爾等無理生事,在我大明的地方出手傷人,還惡人先告狀,以為我大明無人耶?”
赤魯不花面色通紅,顫抖著說不出話來,氣的!
謝四維和宋方興目瞪口呆,總算見識到咱們靖國公爺的無恥……不對,是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