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林生把薛冰馨客氣地迎進了營帳內,雙方分賓主坐落,自有親兵奉上了茶水。此刻大家面對面,余林生更覺眼前這女子之冷艷動人,婉若一朵煢然立于山巔之上的雪蓮花一般,美得讓人賞心悅目,當下不敢再多看,直言問道:“不知薛參將所來何事?”
薛冰馨此番前來自然是為了拉余林生入伙干活了,因為事關重大,她決定親自走一趟,而榆林總兵裴行謹那邊則由謝二劍負責聯絡。
“下官這次前來是準備送余總兵一份天大的大功勞。”薛冰馨鄭重地道。嘿,看來咱們的冰妞兒也有當縱橫家的潛質,一開口便語不驚人死不休,不過區別是她并不是靠忽悠,而是真的送大功上門來了。
余林生愕了一下,連忙問:“薛參將這話何意?”
薛冰馨也不再賣關子了,直言道:“我們發現了土默特本部的所在。”
“當真!”余林生像被針扎了屁股似的彈了起來,意識到自己失態后,又訕笑著重新坐下道:“倒是讓薛參將見笑了,老子……咳,本總兵這次出兵的目標正是土默特本部,可是一路走來卻撲了空,這些王八蛋都不知藏哪處旮旯地方去了,弟兄們已經在這里干等了四五天,正是兩眼一抹黑,這不,前天本總兵還派人聯系薛參將幫忙尋找呢。”
薛冰馨不由暗暗好笑,這個余總兵倒是個直性子,于是便把發現土默特本部的經過簡略了說了一下,又將自己和謝二劍商量的行動計劃告知了余林生。
余林生聽完后興奮得摩拳擦掌,爆粗道:“他娘的,原來藏到大青山去了,讓老子一頓好找,兵貴神速,我看也甭找裴老痞了,咱們自己干得了,老子麾下有兩萬大軍,再加上神機營和薛參將麾下的弟兄,足矣。”
余林生口中的裴老痞自然就是榆林總兵裴行謹了,大同和榆林兩鎮的防區相接壤,作來各自軍區司令的余總兵和裴總兵平日自然也有往來,所以彼此還算熟稔,不過,裴老痞這個外號可不是余林生給裴行謹起的,而是大家公認的,這貨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敢打仗能打仗,但是個性乖張護犢子,愛占便宜,而且是占便宜沒夠的那種,還吃不得虧,吃了虧就急眼,比較難打交道。
余林生自然也不是吃虧的主,兩個刺頭兒湊一塊能和平共處就見鬼了,所以兩人熟歸熟,但是并不對付,曾經還因為下面的弟兄發生口角差點干起來。
所以余林生可不樂意讓裴老痞摻和進來瓜分功勞,而且土默特正是他這次軍事行動的目標,憑什么讓裴老痞分一杯羹,有本事自己找鄂爾多斯的本部去啊。
薛冰蹙了蹙眉道:“土默特本部至少有五六萬人,負責守護的韃靼騎兵保守估計也有兩萬,就憑咱們這點人手還是不夠的,而且謝將軍已經派人聯系裴總兵了。”
余林生聽聞謝二劍已經聯系裴行謹,即使心中不樂意,但也只能認了,更何況人是薛冰馨和謝二劍發現的,他們才是牽頭人。
“那好吧,不過你們可要約束好裴老痞,這家伙就是個混球,占便宜沒夠,可別讓他壞了大事才好。”余林生警告道。
薛冰馨對榆林總兵裴行謹并不熟悉,也沒打過交道,聞言倒是上了心,事關重大,可不能出了紕漏,點了點頭道:“謝過余總兵提醒。”
余林生這貨雖然表面粗豪,心直口快,實則是個聰明之人。薛冰馨雖然只是個參將,職位在總兵之下,但是她背后有個強大的男人啊,所以余林生便趁機在她面前打小報告,好讓薛冰馨出面約束裴行謹,同時也先入為主地樹立起裴老痞的負面形象,到時自己若跟裴老痞起了沖突,薛冰馨也大概率會站自己這邊。
“噢,對了!”余林生拍了拍腦瓜子道:“本總兵不久前接到了大帥的調令,剛準備傳令拔寨起營,薛參將就來了。”
冰妞兒一聽是自家男人發來的調令,連忙問:“他……不知大帥調余總兵何往?”
余林生笑道:“大帥命我率師東進,會合大同總兵荊大楚,然后揮師錫林郭勒,估計是要對俺答發動總攻了,不過現在發現了土默特本部,自然是要先是吃肉的,我這便修書一封派人送去給大帥,說明情況!”
薛冰馨蹙起柳眉道:“不可,若是信件意外落入了韃子之手,消息就走漏了。”
余林生暗汗,訕笑道:“還是薛參將謹慎,那本總兵便派幾名可靠的親兵前往口傳吧。”
兩軍交戰,雙方都會派出大量的斥侯外出查探敵情,其中便包括獵殺對方的信使,攔截情報,一旦重要的情報落入敵方之手,無疑會帶來嚴重的后果。
接下來,薛冰馨又跟余林生商量了一些行動上的細節,半個時辰后才策馬離開。
第二天一早,余林生便下令拔營起寨,執行大帥的調令,東進與宣府總兵荊大楚匯合,不過,明軍的動作卻是慢吞吞的,直到中午時份才打包完畢,吃完午飯后還休息了一個時辰,大軍這才啟程出發往東開去。
就在余林生率著兩萬大軍動身不久,十幾騎韃子的探馬便出現了,他們遠遠跟著明軍走了十幾里,確認明軍是在東進,這才沒有繼續跟蹤,并且立即分成兩拔,一撥往西返回了大青山腳下的土默特本部大營,一路往東北方向,趕往察哈爾汗庭。
且說余林生率著兩萬大軍不緊不慢地往東行進,天快黑了才走了三十里路的樣子,接著便停下來扎營休息了,當天色完全黑下以后,余林生立即下令調頭往西急行軍,營帳則繼續留在原地,所有無關緊要的輜重物品都丟棄了,全部人只帶三天的干糧。
就這樣,余林生的兩萬大軍偃旗息鼓,乘著夜色的掩護,一夜之間急行近兩百里,向著土默特本部所在的大青山山谷迅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