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抱著王翠翹一口氣逃出了云杉林,呼吸開始有點急促了,抬眼一看,發現前方的二牛已經消失在山坳的轉彎處,不由哭笑不得,這貨超兩米高的個頭,力大如牛,扛著婢女秋雁如扛無物,跑得哪叫一個飛快,一溜煙便沒了影兒。
“姓徐的,站住!”
巴布爾這時率著二三十名波斯兵從云杉林中追了出來,距離徐晉僅得三四十米遠了,估計是擔心誤傷了王翠翹,所以沒使用弓箭等遠程武器,否則徐晉怕是連逃出云杉林的機會也沒有。
“翹兒,咱們怕是逃不掉了。”徐晉一邊跑一邊貼在王翠翹的耳邊道。
“夫君,是翹兒害了你。”王翠翹目泛淚光顫聲道:“你放下翹兒自己逃吧,或許能逃得掉。”
“說什么傻話呢,夫君是哪樣的人嗎?”
“可是……”
“噓!”徐晉噓了一聲,輕笑道:“既然逃不掉,那便不逃了,待本夫君把那巴布爾抓住。”
王翠翹不由錯愕了一下,都這個節骨眼上了,她實在不明白徐晉哪來的底氣,開玩笑更不是時候啊?
正當王翠翹不明所以,徐晉已經腳下一滑,一個餓狗搶屎式便向前摔倒,前者下意識地驚呼出聲,撲通一下,兩人登時雪地上摔作一團。
由于徐晉的雙手在下面托著,地上又是近半尺深的積雪,所以王翠翹雖然背部著地,卻不覺得怎么痛,倒是徐晉痛得悶哼了一聲。
“夫君,你沒事吧?”王翠翹連忙爬起來去扶徐晉,后者雖然一副痛得呲牙裂嘴的表情,但雙眼卻是若有深意地巴眨了兩下。
王翠翹不禁又是一愕,忽見徐晉借著身體的掩護,把一物飛快地塞進了積雪底下藏了起來,不及她多想,巴布爾已經率人趕上來了,將他們團團包圍住。
“姓徐的,你跑不掉了,餓狗啃屎的滋味如何?哈哈哈……!”巴布爾欣喜若狂地仰天大笑,一邊分眾行了進來。
徐晉從地上爬起,把王翠翹護在身后,又風輕云淡地拂了拂身上的雪屑,淡定地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有什么好笑的?”
巴布爾這時才跟徐晉打了個照面,頓時認出這個唇紅齒白的小白臉,果然正是自己當年在孤山寺外遇上的那個年輕書生,看上去幾乎沒什么變化,還是那么的英俊……呸,應該說還是那么的欠揍。
巴布爾面帶譏諷地道:“堂堂大明北靖王,在本子面前摔了個大馬趴,難道不好笑?翠翹姑娘,你說是嗎?”
有機會當著王翠翹的面羞辱徐晉一番,巴布爾的內心自然很是愜意。
王翠翹此時還不知徐晉往雪地底下藏了什么東西,擔心壞了徐晉的計劃,所以不敢稍動,只是安靜地站在徐晉的身后默不作聲。
巴布爾見王翠翹小鳥依人般靠在徐晉身后,根本不搭理自己,內心的妒火不由更熾了,正要下令把徐晉擒下,卻聞徐晉笑道:“本王醒起來了,你是那個叫巴布爾的波斯賈販,當年在孤蘇寒山寺外擺過地攤。”
巴布爾冷笑道:“本人乃波斯王子,當年只是偽裝成商販到明國游歷而已,沒想到北靖王竟以權勢相欺,強搶了本王子的一本曲譜。”
徐晉神色自若地道:“原來如此,不過那曲譜倒算不得強搶,巴布爾王子當時不是要把曲譜送給翹兒嘛,本人的親衛只是主動幫接過了而已。”
巴布爾正氣結,只聽徐晉又續道:“這些陳年舊事就休提了,敢情巴布爾殿下到過不少國家游歷,難怪見多識廣,一口漢語說得如此流利,佩服佩服!”
巴布爾傲然道:“本王子十八歲便開始周游列國,走過的路怕是比你走過的橋還多。”
徐晉不禁暗暗好笑,說你胖還喘著了,什么狗屁周圍列國?就憑現在的交通條件,你小子就算是剛出朖胎就開始游歷,頂多也就二十來年光景,充其量就是在亞洲范圍內轉轉,估計連日本都沒去過,就更別說其他大洲了,要知道本人上輩子可是坐著飛機滿世界飛的,丫的居然敢說走過的路比我走過的橋還多,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徐晉雖然滿心鄙夷,但嘴上卻饒在興趣地道:“哦,敢問巴布爾殿下都到過哪些國家?”
巴布爾在王翠翹一雙美眸注目下,正待繼續顯擺,身后林中傳來的吆喝打斗聲卻驚醒了他,不由面色一變,冷笑道:“姓徐的果然狡猾,敢情是在拖延時間等救兵,本王子差點上了你的當,來人,把他給綁了。”
“且慢!”徐晉上前兩步淡笑道:“巴布爾殿下剛才不是說要與本王較量一番嗎?可敢與本王單打獨斗?”
巴布爾本不欲跟徐晉浪費時間,卻聞后者又加了一句:“如何?不敢嗎?就你這種膽量還想打翹兒的主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作夢!”
巴布爾勃然大怒,鏘的拔出了彎刀,獰聲道:“亮兵器吧,本王子便在翠翹姑娘面前把你打趴下。”
徐晉淡定地轉身對著王翠翹道:“翹兒,你退后些,仔細待會發動傷著你。”
“夫君!”王翠翹的俏臉有點發白,滿眼擔憂,她知道徐晉帶兵打仗很厲害,但到底只是個文弱書生,沒習過武,如何是孔武有力的巴布爾對手。
徐晉使了個放心的眼神,王翠翹醒起徐晉埋在雪上的東西,于是半信半疑地后退了幾步,四周的波斯兵也往四周退開,讓出更大的空間來。
“本王從來不帶兵器在身,巴布爾殿下何不借一件兵器來使使,隨便什么都行。”徐晉老神在在地踱前了幾步,一副淵嵉岳峙的高手模樣。
巴布爾皺了皺眉,見徐晉身上確實沒有兵器,便淡道:“給他一把刀。”
旁邊一名親衛便冷笑著把一柄彎刀扔到徐晉的腳下,后者彎腰撿了起來,胡亂揮了幾下,點頭道:“還行吧,勉強用著。”
巴布爾見徐晉如此淡定,心里竟然點后悔了,這個看似文弱的家伙,難道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來吧,便讓本王領教一下巴布爾殿下的高招。”徐晉右手橫刀于胸前,雙腳不丁不八地站立。
此時,那烏斯正躲在一棵云杉樹后面往這邊觀察,見此情景不由皺起了眉頭,他本想找機會用箭射死王翠翹這個紅顏禍水的,此時一眾波斯兵圍在四周倒不好出手了,他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確定左手側一塊山石后面是最好的射擊位置,于是便趁著大家的注力都集中在徐晉和巴布爾身上時,偷偷地移動到那塊山石面。
這個時候,場中對決的兩人動起來了,都是彎著腰盯緊對方,像斗雞一樣移動腳步,尋找出手的時機。
巴布爾不敢貿然出手,那是因為看不清徐晉的虛實,徐晉不敢搶先出手,那是自家知自家事。
徐晉明白,只要自己一出手就肯定露出馬腳,所以只能這樣虛將聲勢,看似眼神犀利而冷厲,實際后背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心里只盼著多拖延一刻,二牛會帶著援兵及時趕到。
王翠翹緊張得一顆芳心都要從喉嚨蹦出來了,粉拳緊捏,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場中。
這時,巴布爾終于按奈不住了,跨步上前就是一刀劈出,顯然是試探的性質,留有余力應變,誰料徐晉竟然橫刀一架,架得倒是挺準的,不過咣哐一聲,手中的刀竟然被震落了,人也騰騰騰地倒退了三步,最后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瞬時全場傻眼,緊接著便是狂笑!
巴布爾先是愕了愕,繼而也笑了出聲,這家伙敢情只是銀樣蠟槍頭,一直在那裝腔作勢拖延時間,原來連自己一刀都擋不住,剛才自己要是全力出手,保不齊就把他連人帶刀給活劈了。
躲在山石后的烏斯見此情景也是大跌眼鏡,不過卻立即意識到徐晉的真正目的怕是要拖延時間,也就是說附近肯定有援兵,為免夜長夢多,他立即彎弓搭箭,瞄準了王翠翹的后心。
“哈哈,徐晉,你連一刀都接不住,還敢大言不饞,真不明白翠翹姑娘為何會看上你這種草包。”巴布爾得意地仰天大笑,舉步向徐晉行來。
然而,徐晉非但不懼,反而微笑道:“本王滅韃靼,平吐魯蕃,取葉爾羌,靠的不是四肢發達,而是這里。”說完舉起左手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腦門,續道:“本王這兒裝的可不是草,而是無往不勝,明白嗎?”
巴布爾正要哧之以鼻,此時徐晉的右手已經緩緩舉起,但見光芒一閃,一把雙管燧發手槍赫然握在了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巴布爾的胸膛,距離不過半米,這么近的距離,神仙也逃不過子彈的射擊。
巴布爾面大變,登時僵立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王翠翹驚得以手掩住了小嘴,這才明白,徐晉剛才往雪底下藏的竟是雙管燧發手槍。
“翹兒過來!”徐晉站起,頭也不回地招了招手,槍口仍然指著巴布爾。
王翠翹連忙走到徐晉身邊,后者一手牽著她,一手用槍指著巴布爾,微笑道:“現在明白翹兒為何瞧不上你了吧,本人智商輾壓你十條街,來,乖乖把刀放下,饒你不死!”
巴布爾面色脹紅如紫,揮刀欲砍,徐晉已經扣動了板機,砰的一聲槍響,巴布爾的右肩窩當場飆血,手中的彎刀也哐的一聲掉落。
“呀!”巴布爾慘叫一聲,捂住肩頭的傷口痛苦地蹲了下來。
徐晉迅速地拉起了擊錘,一腳踩住地上的彎刀,槍口抵住巴布爾的腦門,威風凜凜地喝道:“統統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