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蘭楚楚的質問,奚九夜掃了蘭楚楚一眼。
“蘭兒,不要無理取鬧。”
奚九夜很是頭疼,好不容易打發了秦帥等人,他可不想和蘭楚楚再多做爭論。
“九夜哥哥,你說我無理取鬧,到底是誰無理取鬧。你以前與我說過什么,你分明告訴過我,你從未與她鐫刻過神碟,你騙我!”
夜凌月死后,蘭楚楚流產,那時,奚九夜也沉浸在了喪子之痛中,他為了安撫蘭楚楚,答應她可以提一個條件。
當時蘭楚楚就提出,她不求被封為神后,但求能夠與奚九夜一起鐫刻神碟。
奚九夜就以各種借口搪塞。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謊話。
奚九夜面色愈發難看,轉身欲走。
“奚九夜,我要你毀了那神碟。你若是不從,我就告訴秦帥,秦妃的真正死因。”
蘭楚楚歇斯底里了起來,她不顧眾目睽睽之下,攔住了奚九夜。
“神妃娘娘……”
蘭楚楚身后的侍女們也是面面相覷,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來。
“都退下去。”
奚九夜面色一沉,他還從未見過蘭楚楚這般模樣,就連上一次,他娶秦妃入門時,蘭楚楚也沒流露出如此的表情。
他實在不明白,不過一個神碟而已,蘭楚楚何必這般斤斤計較。
夜凌月已經死了,那神碟的存在,只是他給夜凌月的一個補償。
身旁的侍女侍衛都退了下去。
“蘭兒,你胡說些什么,你可知,剛才你說的那些話,若是傳了出去,會帶來怎么樣的后果?秦帥的人雖然已經離開了,可宮中耳目眾多,若是傳出去,你父神都護不住我們。”
奚九夜沉著臉,訓斥著蘭楚楚。
“怎么?怕了?別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秦妃不是自裁而亡,她一定是被你殺死的。她出事那晚,到過御書房。她最后一個見面的人,是你。你好狠的心,竟然栽贓到了我的身上。”
蘭楚楚慘笑了兩聲。
她早前只是懷疑秦妃的死和奚九夜有關,并不敢妄下定論。
可看奚九夜的反應,她已經肯定,秦妃真的是奚九夜殺的。
她與他為夫妻數百年,對他的一言一行,都再了解不過。
她只覺得遍體生寒,蘭楚楚從來都知道,奚九夜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為了登上神尊之位,不知犧牲了多少人的性命。
可她一直以為,奚九夜至少還是個有心之人。
秦妃是她的情敵,可她對奚九夜卻是一片真心。
她為奚九夜生下了孩子,可奚九夜依舊是下了手。
“你是瘋了不成,胡說些什么!”
奚九夜抓住了蘭楚楚的手,低聲喝斥,眼底有殺機一閃而過。
“你是不是也打算殺了我?奚九夜,你別忘了,是誰救了你。如果不是我,你根本活不到今天,你難道忘了,你在古村落時,答應過我什么?”
蘭楚楚不甘示弱,怒瞪著奚九夜。
古村落的往事,在腦中一閃而過。
蘭楚楚了解奚九夜,她更知對于奚九夜而言,什么是壓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深信,奚九夜是對她有情的,哪怕他對秦妃未曾有情,可他對她,卻是有情的。
哪怕這份情,根本不該屬于她,而是她偷來的。
奚九夜眸光變幻,過了片刻,嘆了一聲,他柔聲說道。
“蘭兒,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秦妃之死,與我無關。至于那神碟,并非是我不愿意將你的名字鐫刻在上頭。而是因為,那神碟已經失蹤了。”
奚九夜的話,讓蘭楚楚的神情稍緩。
“你說得是真的?”
夙愿林乃是神界的姻緣之地,所有的神碟都需要放入夙愿林中。
一生一世一雙人,夙愿林里的神碟除非銷毀,才能重新鐫刻。
“死者已矣,我與她的那塊神碟,早在幾百年前就失蹤了。舊的神碟沒有找到,新的神碟自然無法制作。所以我才一直沒有鐫刻新神碟。若是我真要鐫刻新神碟,那上面,只會是你的名字。
蘭兒,不要再懷疑我。”
奚九夜深情凝視著蘭楚楚的眼。
蘭楚楚直視著他,男人的眼深沉如海,讓蘭楚楚一眼望進去,就再也無法脫離。
這雙眼,數百年前,當他視力恢復,睜開雙眼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深深烙在了她的心底。
那一刻,還只是孩童的蘭楚楚,就已經發誓,眼前的男人,她一定要得到手。
“九夜哥哥,我不該懷疑你。小小公主的病……真的與我無關。”
蘭楚楚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奚九夜。
“奚月的事,我自會找人小心照看著。這些日子,你不要四處走動,我怕秦帥的人不會善罷甘休。”
奚九夜安撫了幾句,這才命人將蘭楚楚送回了宮中。
蘭楚楚走后,奚九夜返身回了御書房。
御書房內的桌案前,擺放著幾封奚九夜剛收到的信件。
其中一封,正是來自長生太子。
奚九夜隨手就打開了那封信。
信上的字句很是簡單,奚九夜看了幾眼,心中已經了然。
“看來嗎,長生太子已經按耐不住了。夜北溟,我倒是要看看,這一次你要怎么逃。”
奚九夜的指輕叩了幾下桌面,眼底深沉。
他站起了身來,走到了御書房的一排書架旁。
書架上陳列著一排排的古籍,奚九夜目光落到了一部兵書上。
這些兵書,是他在軍旅里留下來的。
他未曾舍得命人丟棄,但也已經很久沒有再翻閱過了。
他翻開書,就如翻開了人生過往的一頁。
書里面,已經被挖空了,成了一個盒子。
書籍大小的盒子里,最先映入人的眼里的乃是一塊石頭。
明亮的宮燈下,石頭發著幽幽的光,如同一塊翡翠般清脆。
在翡翠上,鐫刻著兩個名字。
“奚九夜、夜凌月。”
兩個名字,分屬于不同的筆跡,一剛一柔,分明是一雙男女共同寫下的。
那是塊神碟,記載神界雙修伴侶的姻緣的姻緣神碟。
這塊神碟本該留在夙愿林里,卻莫名失蹤了。
五百年了,它一直靜靜地躺在了奚九夜的御書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