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佛不再現身,戒律佛也不曾說明,今日取消的講經,什么時候會再開課。
眾信徒失望著離開了。
很快,清音谷就只剩了云笙和戒律佛兩人。
“你也未免太輕率了些,若非是本座剛好趕到,你遇到的又剛好是金剛佛,今日的事,只怕一發不可收拾。”
戒律佛訓斥道。
云笙天賦高,為人又很是謹慎,一直以來,都很受戒律佛器重。
不過今日之事,她委實沖動了些。
云笙沒有吱聲。
換成了是平日的她,的確不會如此沖動。
金剛佛座下佛陀吹噓也好,恃強凌弱也罷,云笙連都看一眼都不會,可是就在方才,她沒來由一陣焦躁不安。
自成神后,云笙還鮮少出現過那樣的征兆。
她有些心煩意亂,正欲調息。
就是那時,明玉主動挑釁,她一時情緒難以把持,就失格了些。
“戒律佛,弟子有一事相求,弟子想要知道,弟子何時能夠進入釋天塔五層。”
云笙忍不住,忽開口道。
她加入佛宗后,潛心修煉,比常人刻苦數倍。
佛宗那么多的經文,凡是她能學的,她都熟記于心。
這一切,并非是因為云笙真的有悟性,而是她想早日能夠修煉有成,如墨曾說過,佛宗有一門地階法門,名為天眼,開了天眼,就能夠打破天地禁制,看到九十九地的人與事。
釋天塔是佛宗的經文重地,每一層都存放著不同的經文。
只有佛階以上,才能進入釋天塔五層。
姬如墨加入佛宗的時間比云笙久得多,他已經具備了資格進入第五層。
可他也不能講佛宗的法門外泄,唯一的法子,就是有朝一日,云笙自己進入第五層。
“云笙,你太讓本座失望了。本座說過多少次,加入佛宗之后,紅塵的一切俗事都不再于你有關。你的家人,你的親朋,都是如此。”
戒律佛呵斥道。
佛宗講究六根清凈,想要提升修為,斷絕七情六欲是不二之法。
戒律佛對云笙期望很高,本以為,云笙加入佛宗后,就已經斬斷塵緣,沒想到,九十九地之事,對她依舊造成了影響。
“戒律佛,我加入佛宗,與我的家人親朋無關。哪怕我成了佛陀,我依舊是云笙。我的孩子們,我的愛人,我永遠不會舍棄。”
云笙斬釘截鐵道。
她加入佛宗,是為了更好的保護家人。
她修煉法門,也是為了不會再發生蓮池佛陀那樣的事。
在她看來,那才是她的佛道。
用佛法,保護自己至親至愛之人。
“你以為,你的家人還是你的家人?”
戒律佛冷笑道。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云笙很是警覺,心底不安之感,愈演愈烈。
“什么意思?本座帶你到佛宗來,讓你避開了人界的那場浩劫,你應該感激涕零才對。若非是本座,你們一家五口,沒有一人可以活下來,你能夠得以偷生,應該感謝本座才對。”
戒律佛面上,一陣烏云籠罩。
他在云笙身上,花費了不少的氣力,想要憑借云笙,讓自己在百佛之中的地位更上一層。
哪知道,云笙迄今對九十九地念念不忘。
不過她再是念念不忘也沒用了,她所眷戀的一切,全都已經不存在了。
“你說明白,他們到底怎么了?”
云笙眼底,已經彌漫起了一層紅色。
她沖上前去,想要質問戒律佛。
可她才一靠近,靈云閃爍,將戒律佛籠罩期間,云笙根本無法逼近。
“你的兒子們,在你離開后不久就已經隕落了。更好笑的是,其中有一人還是被你的丈夫親手逼死的。至于你一心念著的愛人,早已今非昔比,成了冷血無情的殺神,連親生子女都肯放過。當然,他們所與人加在一起,還比不上你女兒葉凌月慘。葉凌月,身為封天令令主,又是神界新神帝,就在一刻鐘前,她魂飛魄散,以身化太虛,隕落了。”
戒律佛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狠狠扎在了云笙的心頭。
不信,她不信。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阿日和阿光死了……北溟變了……月兒魂飛魄散了?!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不!你在說謊!”
清音谷里,女子的聲音不斷回蕩。
聲音里透著絕望和痛苦,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不過一年時間,月兒她們怎么可能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尤其是月兒,她那般聰明機智的一個孩子,怎么會魂飛魄散。
云笙的眼底,滿是痛苦和不信。
“你明明知道,本座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云笙,這一切都是你的機緣,你命中注定,與佛有緣。從今往后,你就一心向佛,至于九十九地發生的一切,也再與你沒有半點關系。”
戒律佛一臉的冷漠。
身為百佛之意,戒律佛早已開了天眼。
人界的一切,都瞞不過他的天眼。
全都已經不在了。
云笙的腦海中,不覺閃現過女兒和兒子們,以及愛人北溟的一幕又一幕。
她連自己怎么才走出清音谷都不知道。
盡管不信,可云笙也知道,戒律佛所說的一切,很可能都已經發生了。
“如墨,我要找到如墨。他一定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云笙回過神來時,她已經不知覺走到了姬如墨的住處。
身為白佛之一,姬如墨如今的佛號為天命佛。
他也是佛宗之中,年紀最輕的佛。
雖然是年紀最輕的天命佛,可姬如墨的身份地位并不低,甚至比老資歷的金剛佛還要稍勝一籌。
只因在殺生佛回歸前,姬如墨一度被認定為佛子的繼承人,備受兩位始祖佛的信任。
殺生佛回歸后,姬如墨的地位有一定程度受到影響,可對于姬如墨本人而言,他并不介意。
身為百佛之一,姬如墨有單獨的住處。
他的住處,距離清音谷并不遠,位于一條溪流旁。
淙淙流水,一座草廬。
云笙的到來,姬如墨并沒有太過意外。
相反,他早已等候在那。
似乎,他早已知道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