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快擦擦眼淚，咱不哭了，這世道眼淚最不值錢，很多人自顧不暇，沒有人會因為眼淚就憐憫咱們。大姐你上有老，下有小，更應該堅強一點。我知道，我沒經歷過大姐你經歷過的事情，我說這些話有點不合適，但卻是實在話。”
趙大娘卻點了點頭，十分贊同。
“國紅，這閨女說得對，好死不如賴活著，現在的折磨就挺著，能挺多久就挺多久，挺下去了才有奔頭，死了就啥也沒有了。”
老人忍不住回憶往昔，拿來教導女兒。
“我和你爹參軍打鬼子那會兒，什么樣的苦頭沒吃過？什么樣的罪沒受過？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咱們都是粗人，不講究那些讀書人的清高和面子，上頭讓咱們寫檢查咱們就寫檢查，讓咱們勞動改造咱們就勞動改造，讓咱們干什么咱們就干什么，態度軟和些，聽話些，比那些硬挺著的人日子好過多了。”
趙國紅眼里含著淚，重重點頭。
風輕雪卻有些刮目相看，沒想到這位老人這么想得開，而且能屈能伸，不過也對，在這個時代就得想開才能活下去，倔著性子走了死胡同的哪個不是送了命？
“大娘和大爺以前上過戰場啊？”那可是抗日英雄了，風輕雪肅然起敬。
趙大娘點點頭，“我們從小就參軍了，也是在軍中認識的革命伴侶，打了十好幾年仗直到建國仍在打仗。國紅和我那個你沒見過的兒子，都是在戰場上出生的。”
“您們是老軍人，應該受到優待才對，怎么……”
“嗐！我說了不知道你懂不懂，之前是打仗，現在是治國，總有些像我們家你大爺這樣無緣無故被牽連進去的，去年下放到西北，沒法通音訊，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我們也是那時候回老家的，在老家總比在京城那個旋渦里強些。”趙國紅補充道。
觀看過這段歷史的風輕雪立即明白了，不再多問。
趙大娘像想起來什么似的，從懷里掏出一卷錢和票證，遞給風輕雪。
“大娘，您這是干什么？”風輕雪推回去。
“閨女，上回你可是幫了我們的大忙，救了我和天麒的命，不然等到昨兒國紅回來，我們都死得差不多了。我知道細糧有多么難得，有了錢都沒處買。這些錢和票證你收著，不然我們心里過意不去。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讓天麒養成不勞而獲的性子。”
風輕雪的手停了下來，接過錢票，數都沒數就放到背簍里，“大娘您這么說，我就收下了，下回給你們倒騰點糧食帶過來，不拘粗細，大伙兒一起度過眼前的難關。”
對于曾經保家衛國的抗戰軍人，風輕雪心中充滿了尊敬，雖然他們現在并不得勢，可能會殃及自己，但是她下定決心把這家人劃歸為可以長期幫助的范圍之內。
沒有軍人，何來家國？
軍人浴血奮戰的背后，才有百姓的安居樂業。
不過，她只打算救急不救窮，沒打算長期負責他們的吃吃喝喝。
給趙天麒留下一把購買物資時對方做添頭的水果硬糖，風輕雪離開了趙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