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風輕雪帶著妹妹離開王家,那邊陸江已經到了家。
見陸父正在喂牲口,陸江連忙脫了軍大衣上前幫忙,把一筐筐草料倒進各個石槽里。
天災所致,所謂的草料就是禁止各家各戶用來燒水做飯的麥秸稈、玉米秸稈、豆秸稈、高粱秸稈、稻草和紅薯藤花生藤,偶爾也有打來曬干的草,用鍘刀鍘成一小段一小段。
農閑時,陸父就做這些活兒,說累不累,說不累也累,一人就沒法鍘草,得孫子幫忙。
忙完,父子倆席地坐在稻草堆上休息。
“天雋和天智呢?怎么不在家。”陸江問起兩個侄子。
“我叫天雋帶著天智在后頭河邊的沙土上練字,等吃飯時再叫他們。”
陸父從來都不打算讓兩個孫子中斷學習,在他們小時候就開始培養他們讀書練字,并沒有因為世人認為是糟粕就摒棄傳統學術。
陸江道:“我帶了十個饅頭回來,一會生火烤了。”
饅頭是從國營飯店里帶出來的,晌午吃飯時的十個最后剩了六個,后來又買十個,給風輕雪六個,自己帶回來十個。
饅頭硬,烤著吃,又香又脆!
“衣服鞋襪都給雪丫頭買齊了嗎?沒買齊,下回再買。”陸父很關心兒子的終身大事,“錢不夠,我這里還有,是你那些年寄過來的,沒花完,主要是現在有錢都沒地方去花。”
陸江拿起自己脫下來的軍大衣披在老父身上,“談不上買齊不買齊,就買了一點布料毛線和一雙皮鞋一塊手表。我要給輕雪買衣服,她不愿意要,我看咱們市里的衣服顏色式樣都不好看,質量也不咋地,就依她了,下回托人從上海買兩件好看的好衣服寄過來。”
陸父微微頷首,不小心觸摸到大衣里面的口袋里有個硬硬的東西,順手掏出來。
“這是什么?”看著掏出來的盒子包裝得很好,陸父問道。
“咦?大衣口袋里什么時候多了一個盒子?不是我的。”
陸江的錢票一直都是裝在軍裝的口袋里,壓根就不知道包裝盒里裝的是什么東西,接在手里撕開包裝一看,卻發現是百貨商店里裝手表的盒子,里頭有一塊手表,是一塊勞力士的17鉆全鋼防水防震大三針金凸字男表,厚重,實用,不浮華。
陸父伸頭看了幾眼,“哪來的?”這手表看著可不便宜。
“應該是輕雪買的,可能是怕我不同意,她就偷偷買了裝進我的口袋里。”陸江很快就想起來了,出了百貨商店后,風輕雪曾經借著方便和自己分開過十幾分鐘,也在路上步行熱出汗的時候替自己拿過軍大衣。
除了她,沒別人會買這么貴重的手表送給自己。
陸江摘下手上戴了多年的歐米茄,換上這一塊,怎么瞧怎么好看。
陸父聽了顯得十分驚訝,隨即拍膝一笑,“這丫頭比我們想象中更有本事,只怕她舅舅都不知道,她這么做是不打算瞞著你。”
如果風輕雪是普通的農家丫頭,根本拿不出幾百塊錢,也不會有買手表的魄力。
除了特別有錢的人,誰舍得買進口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