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臥室只有夫妻二人時,陸江卻道出離別之后的擔心。
“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別什么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天雋和阿城被我用一個月時間訓練出來了,簡單的飯菜他們都能做,好吃不好吃都沒關系,填飽肚子就行。以后能不出工就不出工,農忙季節實在推脫不了就找大舅給你安排個輕活,冬天挖河開渠千萬別去,反正我知道咱家不在乎那點工分以及工分所代表的口糧。”
說到這里,陸江頓了頓,繼續道:“你那些東西能不拿出來就不拿出來,需要拿出來的時候盡量少拿,別太惹人注意。人心難測,有時候你的善良未必能換回同等的回報,只會引來居心叵測之人的覬覦或者種種詆毀謀害。”
陸江絮絮叨叨,字里行間全是真摯的關懷。
反倒是風輕雪聽到后面微微愣了愣,就著床頭柜上微弱的煤油燈光,她定定地看著陸江英俊如昔的臉龐,“你……你……你知道了什么?”
陸江摸了摸她如絲綢般柔滑的臉,微笑道:“你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做事沒那么滴水不漏,怎么瞞過經常東征西戰也做過偵探兵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什么,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就是我得提醒你,我發現沒關系,不能再讓別人看出點什么。”
全國各地物資極度匱乏,不止一個地區。
哪怕是工資待遇極高的軍中,高級將領也不見得一次性搞到那么多物資。
之前,風輕雪寄信寄東西,探病帶東西,身邊有人,隔墻有耳,他又擔心來往的書信途中遭受外人的檢查,不敢提醒她。現在不同了,風輕雪很多行為都沒有瞞著他的意思,他進一步確定自己的猜測,當然不能任由她繼續下去引來別人的懷疑。
以戰友的名義搞物資,這個名義能用多久?
雖然自己有很多戰友分布在天南海北,誰都沒法一一調查,但寄信寄東西這些事情卻不是查不到,有心人去查,一定會發現端倪。
風輕雪十分懊惱,自己還是太過得意忘形了。
在她看來,她已經很謹慎很小心了。
出入黑市總會變換裝束,除了徐大爺徐大娘外,不和同一個人做交易。
拜訪陸江的戰友和朋友,盡量不叫另外一家知道自己給這一家送了什么東西,哪怕這兩家人彼此認識,因為很多人家得點好東西都會藏得跟寶貝一樣,不對別人吐露來歷。
對親人朋友包括妹妹,她都會說是陸江給的票買的或者陸江托戰友寄來的。
平時,家里的糧食是粗細參半,以粗糧居多,細糧極少,副食品也是葷素搭配,以素食為主,逢年過節或者十天八天才弄點肉帶回來。
在別人都沒起疑心的時候,陸江為什么會發現了呢?
是了,是了,只有他知道他給自己的票根本買不來其中一大部分東西,也只有他清楚他從來沒托戰友給自己寄東西,也只有他知道自己給他買手表的錢根本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