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雪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他懷里的孩子吸引過去了。
是個看起來只有兩歲左右的男孩,頭大身子小,面黃肌瘦,臟得跟剛從泥潭里出來打過滾爬出來似的,模樣兒能跟風輕雪剛穿越時的風輕云相提并論。
又是一個極度貧困下極度挨餓的孩子。
老人看了看滿屋老小,不好意思地道:“俺叫宋老栓。”
“宋大爺您找我有什么事嗎?”風輕雪問完,忙又道:“您先請坐,有話慢慢說。”
陸天雋趕緊起身,把屁股下的椅子拉到宋老栓跟前。
宋老栓束手束腳地坐下,眼神不敢落在桌子上,囁嚅了兩聲,道:“俺來找風輕雪同志,你是不是給俺們生產大隊宋大柱家寄錢寄糧票的風輕雪同志?”
“宋大柱?”風輕雪疑惑出聲,很快想起宋大柱是誰了。
他是一名烈士,一名犧牲在西南邊境的戰士。
陸江回家養傷期間就給他的家屬寄了錢和票,錢不多,十塊錢,票也不多,十斤糧票。
后來,陸江回部隊了,風輕雪就按照他留下的地址繼續寄過去,每個月都會寄一次。
宋大柱犧牲后,國家有一定的撫恤金發放給他的家人,也會命令當地照顧他的家屬,她和陸江不過是多此一舉,但他們還是盡了自己的綿薄之力。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宋大柱的家人會找到自己。
宋老栓姓宋,顯然和宋大柱有關。
想到這里,風輕雪直接開口道:“我就是風輕雪,前幾個月的確給宋大柱的家人寄過錢和票。宋大爺,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宋老栓吞吞吐吐了半天沒出聲,最后把懷里的孩子往風輕雪跟前一送。
風輕雪對上孩子無辜的眼睛,“您這是什么意思?”
“俺給你實話說吧!”宋老栓一咬牙,一跺腳,“這娃兒是宋大柱的兒子,今年四歲,也沒有正經大名,就一個小名,叫缸子。他奶前年就餓死了,后來接到他爹的死訊,他爺一口氣沒上來,跟著去了。靠著他爹的撫恤金,和你們寄來的錢和糧票,他娘守著他本來也能活下去,俺們生產大隊接到上頭的命令,要按壯勞力的標準發給他娘口糧。哪知道他娘秋天生了一場重病,沒治好,入冬沒多久就咽了氣。俺們生產大隊窮,一個壯勞力一年就二百斤的口糧,農閑的時候,大部分都得出去逃荒要飯,沒人養得起缸子,也都不愿意收養他。”
風輕雪微微皺眉,“于是您就把他送到我這兒來?”
宋老栓老臉一紅,“俺也是沒辦法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餓死吧?不少人盯著你們寄來的錢和票,可收養他的人一個沒有。俺有七個兒子三個閨女,餓死了四個,俺連自己家人都養不活,哪敢再給家里添一張嘴。再這么下去,孩子就只有死路一條。俺想了又想,就和俺們生產大隊的支書商量了一下,只有你們按月按時地寄錢和票,也是唯一給缸子家寄錢和票的人,一定是好人,俺就帶缸子來找你們了,求你們給缸子找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