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男孩。”風輕雪對草堆上大口喘氣的狗剩媳婦說道。
她看了幾眼孩子,眼圈一紅,緊緊地將他抱在懷里,惡狠狠地道:“我不能讓我的孩子繼續跟著我吃苦受罪!他們這么欺負我,我和他們拼了!謝謝你,大夫,謝謝你的兩個雞蛋讓我有力氣把他生下來。我的命,他的命都是你給的,你給他起個名字吧。”
請風輕雪給孩子起名,稱得上是鄉下的一道風景了。
有些人直接給孩子起名愛風愛雪之類的,也有很多人請風輕雪給孩子起名,認為風輕雪有福氣,是醫生,能讓鬼神驚懼,能讓病痛遠離。
風輕雪問孩子姓什么,聽她說姓劉,略一沉吟就道:“就叫劉錚吧。”
“是叫我和他們爭奪的意思嗎?”
風輕雪微微一笑,“是錚錚鐵骨的錚,錚錚的意思就是才能突出或者剛正不阿,希望他將來長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才能突出,剛正不阿。”不要效仿他的父親,媳婦正在生死關頭,他卻可以冷眼旁觀,追隨生氣的母親而去,到現在母子倆都不見蹤影。
“好,就叫劉錚,小名叫錚錚。”狗剩媳婦很喜歡這個名字的意義,憐愛地看了兒子一眼,忽然抬頭看著風輕雪,“大夫你叫什么名字啊?等錚錚長大了,我要告訴他,是你才讓他平安地被生下來,我要讓他永遠記得你的恩德。”等條件好一點了,逢年過節一定要讓自己的孩子給風輕雪送禮,回頭找鄰居家的嫂子打聽一下她家在哪里好了。
風輕雪微微一笑,“生養孩子的媽媽對孩子來說才是最大的恩德。”
在這樣的年代,養一個孩子是多么不容易啊?她不敢居功。
狗剩媳婦十分執著地追問,風輕雪只好道:“我姓風,叫風輕雪。”
“我叫朱大妮。”狗剩媳婦緊接著道出自己的名字,等風輕雪處理完產后胎盤等物,扶著她并抱著孩子進屋,給她換上干凈的衣服躺下,蓋上打著補丁的舊被子,朱大妮緊緊地拉著風輕雪的手,“輕雪大夫,謝謝你,謝謝。”
風輕雪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好好養著,如果別人對自己不好,自己就對自己和孩子好一點,因為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靠山。”
“你說得對,我的命是我的,誰都不能決定我的生死。”
瀕臨死亡之際,朱大妮突然想明白了。
她想明白的結果就是風輕雪回到家沒多久,聽人說朱大妮生產的第二天一大早揣著孩子進了城,跑到大姑姐的門口大鬧,鬧得大姑姐一家顏面無光,引來了街道辦事處的工作人員,嚴厲地批評了她大姑姐,并勒令她歸還從娘家拿的糧食,另外賠錢給朱大妮。
朱大妮回來又在生產隊大吵大鬧,以婆婆像封建社會老虔婆虐待她為由,強烈要求和她分家,其實就是分戶,戶頭分開,各領各的糧食,各管各的自留地。
劉狗剩不同意,就讓他和他娘過,自己和兒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