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瞎子身后事是王正國和陸三伯處理的,也是他們把單瞎子的尸體送到火化場,然后把骨灰捧回來放進棺材,按照單瞎子生前囑咐的地點將之埋葬,沒起墳頭墓碑。
所以,王正國完全確定單瞎子的死亡,而且死得很安詳。
雖然見不著單瞎子了,但陸江和風輕雪得往草湖大隊走一趟。
酒足飯飽之后,徐大娘等女同志幫忙收拾完碗筷桌面,才和其他下放的老人們陸續離開。
王正國是最后一個離開的,風輕雪叫住他,笑嘻嘻地道:“大舅,你說我們走后大隊年年的收成都不大好,您這話不盡不實。”
“難道我會你撒謊?”王正國瞪著眼。
“沒說您撒謊啊,就是覺得您有點夸張了。”風輕雪把早就為王正國家準備好的首都特產裝在王正國來時拎的籃子里遞給陸江,叫他送王正國回家,因為王正國喝酒了,離得又遠些,需要過河過橋,“我分明記得我和喜寶離開后一兩年都是豐收,爹跟老首長通信那年,送的糧食種類和數目我都記得呢,爹在老首長跟前也說大豐收。”
還有,她聽陸父說陸天雋跟學校師生一起來搶收,用上那么多人了,收成能差?
雖然風輕雪清楚兒子從小到大的運道特別好,很多人都愿意對他釋放善意,他也很容易就得到大家的喜愛,但當媽的可沒那么自戀,認為自己兒子氣運非凡。
王正國聽了,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沒錯,六十歲的老人家已習慣剃光頭了,像他這樣發型的老年人在農村比比皆是。
“小雪啊,”王正國語重心長,“你要知道什么事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它不是一蹴而就的。自從你們走后糧食減產那是人盡皆知,工值低了是事實,雖然咱們大隊的收成比起別的地方來仍是好很多,但和你們在的時候根本沒法比。你們走的第二年收成看著倒還好,算得上是豐收,實際上減產了半成,最近這兩年是越來越差了。反正你們回來后,莊稼越長越旺是事實,好幾年沒這么好了,大家都等著今年大豐收!”
說完這番話,王正國摸了摸喜寶不知何時摘掉帽子而露出來的光腦袋,“喜寶,舅爺爺跟你說,你就在家跟爺爺一起生活,不和爸媽一起回部隊好不好?”
喜寶笑嘻嘻,“舅爺爺,你跟爸爸媽媽說,我是小孩啊!”
“真是個機靈鬼!”王正國把他抱起來碰了碰額頭,“好小子,來,讓大舅爺爺沾沾你的好運,趕明兒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心想事成,萬事如意!”喜寶鸚鵡學舌,叫得特別干脆。
王正國放下他,“行了,我得回去了,不然你大妗子非得嘮叨一個晚上。”
“大舅,我送您!”陸江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攙著他。
陸父也對風輕雪道:“我和喜寶回牛棚了,你累了一天,早點休息,明兒我問問你三爺爺關于這件事的真假,要是真的,你們就去草湖走一趟。”
風輕雪點點頭,“麻煩爹了。喜寶,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