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愛紅擦了擦眼角,看起來竟比福寶入學第一天蒼老憔悴了不少。
“你兒子有錢嗎?”風輕雪突然問道。
“他說沒有,置辦結婚用品的費用讓我們出。”彭愛紅道,“可我知道這話半真半假,他上班七年了,當初接我爹的班進了機械廠,工資從二十多塊漲到了現在四十多,因為老周月月都有工資,養一個周飛開銷有限,所以我們沒問他要過錢,也沒聽說他買過什么貴重的大件商品,就是最近談對象的開銷稍微大了點,經常下館子看電影。就算一個月攢五塊錢,一年攢六十塊錢吧,七年也能攢好幾百了,結果他跟我們說他沒有錢。”
這樣的兒子,真有點枉為人子了。
風輕雪搖了搖頭,“愛紅同志,我算了一下,三轉一響三十六條腿,全部國產,最少需要六七百塊錢,進口貨另說,實在買不到國產表,我覺得他們很可能會要求進口表,那可是國產的好幾倍價格。結婚的床上用品生活用品得買吧?衣服鞋子是不是也得買?又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要是再要一件蘇梅香同志穿的長款呢絨大衣,不到上千塊錢,這樁婚事辦不成。”
彭愛紅道:“在有票的情況下,是一千二百多塊錢,我和老周仔細地算過了,因為女方家里還要一百八十八塊錢,其實就是要彩禮,怕人笑話他們,沒說這個詞兒。”
“都貪婪到這個份兒上了,愛紅,你們傻了吧?還想結親?”丁敏不可思議地道。
“對啊,愛紅同志,你們答應了現在的條件,他們很可能會繼續得寸進尺,張口提出別的條件。”這個時代,想找個冤大頭可不容易,女方明擺著是吃定了周家,企圖以此力壓周家,從此橫行無忌,風輕雪忖道。
彭愛紅渾身一顫,愁眉苦臉地道:“那可怎么辦?”
風輕雪沒吱聲,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答應不妥協,任由他們自己鬧去,女方拿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很可能會和周成分手,繼續找下一家冤大頭。
結婚時,女方稍微有點要求不過分,這點要求能不能得到滿足也能看出男方的態度,真的什么都不要求反而容易被婆家看輕,丈夫靠得住還好,裸婚都無所謂,靠不住可就慘了,白白付出所有青春年華最后不得善終,但是要求得太多就過分了,誰不是人生父母養的?
周成這個對象,要求三轉一響三十六條腿,人之常情,要求有點高,又不算太過分,后面以不結婚為要挾讓周家給她買呢絨大衣就真的很過分了。
丁敏和彭愛紅關系好,直接道:“那就拖著。”
“拖著?”彭愛紅猶豫不決,擔心兒子就此和自己夫妻斷絕關系。
“當然就是拖著了,什么都別答應,他們想要什么東西讓他們自己買去,你們不是有了自行車票和大衣柜票嗎?給他們,讓他們自己掏錢買,其他的沒門!”丁敏很干脆,“你兒子都這么不孝順了,你還想著他,將來肯定被吃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