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機關單位和工廠在元旦當天都會放一天假，再加上逢年過節都會有額外增加的供應，雖然元旦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但城里依舊熱鬧得很。
各個商店糧油店副食品店門口都排著水龍般的長隊，就是賣早點的國營飯店里，骨科也是肩膀挨肩膀，人頭碰人頭，許多沒得坐的顧客都在門口等著里面的人吃完再進去，也有許多排隊買了就直接帶走回家吃。
這兩年經濟發展得又好了點，再無十幾年前的餓殍遍野之景，有些居民已經開始提前準備年貨，風輕雪一路上看到不少人鬼鬼祟祟地出沒于隱秘的角落，進行私下交易，還有人望風，絕大多數都是鄉下人來城里賣東西，挎著竹籃子的農夫農婦，東張西望，躲躲閃閃，用雞鴨鵝蛋、粗細糧食換取城中才有票證或者錢。
雖然陸家生活得富足，但民間的物資短缺現象并沒有太大改變。
風輕雪來武城的次數不算頻繁，探頭往副食品店里瞅了瞅，發現賣肉的柜臺跟前早就無人了，案板上連塊骨頭都沒得剩下，雞鴨魚蛋的柜臺也是空空蕩蕩。
每個月的月初發票發工資，基本上是各家改善伙食的時候。
緊了緊裝著少許物資的背簍，風輕雪撫著臉上的口罩和帽子、圍巾，堂而皇之地走在大街小巷，準備去書店逛逛，不料就有個粗手大腳年紀約莫四十多歲并背著麻袋的鄉下漢子從她身旁走過，低聲道：“同志，有新鮮的野雞野兔子要不要？可肥了，一只最少三四斤重。”
風輕雪一聽，緩緩地笑了。
她本來沒打算賣東西，也沒打算買東西，就是出來逛一圈然后從空間里取物資帶回家，但幾十年后的食物和現在的食物可沒法比，后者才是真正的純天然無污染，肉有肉味，蛋有蛋味，野味也有野味的鮮美可口。
既然碰到了，風輕雪自然樂得入手。
“怎么賣？”風輕雪壓低了聲音，腳下卻不停步。
中年漢子眼睛一亮，馬上跟在后面小聲道：“一塊錢一斤，俺好不容易才從草原里打來的，走了好幾十里趕過來，不能當凈肉賣。要是大姐手里頭有布票、工業券和糖票啥的，俺就要八毛錢一斤，要是直接有紅糖、布料，一斤紅糖、一斤糖塊或者一尺布換一斤野味。”
聽他的口氣就知道不是頭一回這么干了。
風輕雪漫不經心地道：“你一共帶了多少野味？”
“四只野雞，五個野兔子，一共四十二斤八兩，同志要是都要的話，零頭俺可以給你抹掉，算四十斤。”中年漢子之所以和風輕雪搭話，就是因為她衣著打扮氣質和普通人不一樣，一般不會讓自己空著手回去，城里人全靠一點供應，比他們進山嶺草原的鄉下人還饞肉。
風輕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笑道：“我不叫你吃虧，三斤紅糖、十二尺卡其布、七尺勞動布和二十張工業券，外加十五塊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