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雪不知就里,細問究竟,“別人都是收歸國有,她怎么保住的?”
老婦人道:“誰叫她嫁的男人冒紅兵是管游斗抄家這些事的頭兒呢,在咱們街道的革委會上班,可威風了,誰不怕他?鄧家落到這樣的地步,鄧紅菱和鄧武屢次遭難,冒紅兵可沒少出力,倒是大米白面地養著張蓉。”
風輕雪微微一笑,記在心里,裝傻道:“人家那么有本事,吃得這么好,送禮的人肯定很多,不缺俺家這點東西。”
“可張蓉喜歡打扮,要是有啥稀罕的布,她準愿意用老物件換。”老婦人看了她一眼。
打扮得再土氣,細皮嫩肉騙不了人,比張蓉精心養護的皮膚還白還嫩呢,哪里像是鄉下人?只怕跟走街串巷偷偷收老物件的人一樣是喬裝打扮編個來歷。
老婦人沒多說,顛著一雙小腳往家走,經過張蓉家門口時偷偷啐了一口。
忘恩負義黑了心肝的人,別怕被人唾棄。
風輕雪找地方換了帽子圍巾,披著軍大衣背著背簍來到鄧紅菱的住處,鄧武已經醒了,躺在床上眨巴著烏溜溜的眼睛看鄧紅菱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大夫,您來了!”鄧紅菱接了風輕雪卸下來的背簍。
風輕雪剛要說話,突然咦了一聲,桌子上小笸籮裝的白面不是之前那老婦人從自己這里換走的?小笸籮上的補丁她可看得很清楚,怎么會在鄧紅菱家里?
鄧紅菱注意到她的目光,忙道:“我哥哥奶娘送來的,她經常偷偷摸摸給我們送吃的。”
風輕雪哦了一聲,明白老婦人對冒紅兵和張蓉的敵意從何而來了。
“既然如此,你為何在你嫂子門前苦苦哀求?甚至磕破了頭。”那老婦人換了白面給他們送過來,更愿意想方設法給鄧武看病才對。
鄧紅菱搖頭道:“廖大娘的兒子兒媳很不孝,看不起廖大娘曾經給我哥哥做過奶娘的過去,認為我哥哥得以長大全靠她的哺乳,她也是有罪之人,所以我不想麻煩她。這點白面我也不想收,可廖大娘說是她找人換的,不能拿回去。”
她以為張蓉再無情也不會不管兒子的性命,誰知她真是無情到了極致,真的見死不救。
風輕雪心中了然。
“天色不早了,我給小五打一針就得回家,別的就不多說了。”她拿出針筒和藥,看著床上靦腆稚弱的孩子,有些心疼。
鄧紅菱趕緊上前,并讓侄子道謝。
“謝謝大夫。”鄧武細聲細氣的聲音有些弱。
“不用客氣,你好好地養著,很快就會痊愈了。”風輕雪給他打完針,又試了試體溫,溫度比上午降了不少,心中一寬,剩下的全靠調養了。
鄧紅菱感激不盡。
風輕雪從背簍里拿出中午買的十個饅頭和飯盒羊肉湯放在桌子上,在她的推辭中對她道:“我丈夫也是軍人,參加過抗美援朝,敬佩你哥哥的為人才會如此。你別跟我客氣,好好地養活自己和侄子,如果我聯系上了你哥哥,會過來跟你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