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盆面蒸了九大鍋饃饃，一鍋二十來個，三合面灰撲撲，二合面色澤金黃。
煮了南瓜飯，撈了一盆糖蒜，沒炒菜。
昨天吃得太油膩了，老人孩子居然沒人嫌棄粗糧飯，二熊一口氣吃掉兩個二合面的大卷子，要知道福寶和壯壯兩人才吃掉一個。
今天殺豬，大隊辦公室門口的場地上早早支起了二十口大鍋。
灶下木柴熊熊燃燒，鍋里熱水噗噗往外冒，男女老少一千多口子都沒睡懶覺，一片歡聲笑語，張躍進帶著一群壯勞力逮豬殺豬，豬臨終前的慘叫聲堪稱慘絕人寰。
陸二熊一點都不怕，興致勃勃，躍躍欲試，要不是喜寶拉住他，他得湊到跟前看熱鬧。
十二頭豬殺下來，光豬血就接了二十幾盆。
天冷，豬血很快就凝住了。
開水潑上豬身，張躍進脫了棉襖，穿著單秋衣，三下五除二就刮掉了豬毛，一頭黑漆漆的大肥豬變得白白胖胖，死不瞑目。
王樓大隊的豬是真肥，膘肥體壯。
國家有規定，沒超過一百二十斤的豬不準宰殺，而王樓大隊糧食豐收，草木茂盛，人吃得飽，豬也吃得好，十二頭豬平均一百四十斤上下，每頭得有一百斤左右的凈肉。
張躍進拆了一頭豬，各個部位的肉井井有條地擺放在大案上，轉眼看到跟在喜寶身邊的孩子，其中二熊的眼睛最亮，在其他孩子羨慕的眼神中，他隨手把一個豬尿泡遞給他，“小子，拿去洗干凈找氣管子打氣當球踢。”
陸二熊瞪大眼，“啥？這是啥？不是氣球。”
旁邊的孩子急急忙忙地道：“這是豬尿泡啊，可好玩了！”
農家孩子可玩的東西少，鐵環不常見，都是陀螺、彈弓，再者就是每年殺豬時的豬尿泡，孩子那么多，豬尿泡那么少，誰得到誰得意。
陸二熊也不嫌臟，興沖沖地接在手里和那孩子討論怎么處理。
沒多大會兒，一個充滿氣的豬尿泡就成了一群男孩子的新玩具，陸二熊也沒精力再看張躍進殺豬了，對和他一起玩的孩子道：“過幾天讓我三爺爺去買個皮球。”
“皮球啊！”一群孩子露出羨慕的眼神，“你們在城里經常踢球嗎？”
陸二熊想了想，“也不經常，我們還得上學呢，而且大孩子不喜歡和我們小孩子玩。不過大孩子不在的時候我們會去踢足球，打籃球和乒乓球，不知道我的乒乓球拍和羽毛球拍有沒有寄過來，如果寄來了，我拿來和你們一起玩，我教你們打乒乓球和羽毛球。”
隨著一頭頭豬的宰殺分解，十二個豬尿泡竟有十個落在孩子們手里，那兩個被人要走以形補形去了，提前說好了，其他人沒反對，就是小孩有點不高興。
二十口鍋開始燉肉，香氣飄滿半空。
王正國決定讓大伙吃個夠，一口氣燉了兩頭豬，另外還有各家各戶拿來的蘿卜、白菜和干菜，洗干凈切好，等肉熟了直接投進鍋，一人可以分到一大碗。
聞著肉香，陸二熊快樂得找不到北，竟有點樂不思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