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若音的藥,已經喝完一個療程,不必再喝了。
而她的肚子,已經連續揉了好幾天。
現在也不必再忍受那份痛了。
再也不用見到天天給她揉肚子的嬤子啦。
對于弘毅,她也是體貼入微。
盡量自己喂孩子。
雖說才早產二十來天,但到底是早產。
比起那種順順利利生下的孩子,還是有些不一樣的,體質可能會差點。
母乳喂養對孩子好,能后天彌補他早產時缺失的營養。
使他更為健康,還能增強免疫力,和提升智力。
不過,她也不是日夜照料。
白天就她自己喂。
夜里就讓奶娘喂。
不然夜里累成狗,白天精神不好,頂著個熊貓眼,她也管不好府里。
沒必要的。
而四爺,也把奶嬤嬤謝氏,從前院調到正院來照顧她。
謝嬤嬤四十來歲了,人很穩重又隨和,給人一種自在的感覺。
這一天,若音笑問謝嬤嬤:“嬤嬤,你自己有孩子嗎?”
只見謝嬤嬤面上一僵,接著淺笑著回:“以前有個女兒,后來進宮后,她便餓死了。”
聞言,若音微微一怔,這就尷尬了。
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說那些客套話,只能讓氣氛更加尷尬。
于是她笑著轉移話題:“我不知道情況,說到了嬤嬤傷心處,不如嬤嬤跟我說說,你當年是怎么進宮的。”
“這么多年過去了,傷心倒不至于,只能說是一大遺憾吧。好在四爺一直待老奴挺好,我心中感激不已。”謝嬤嬤真心實意地回。
然后,她便淺笑著說起了當年的事情。
“四爺剛出生時,什么都不吃,還哭個不停,這樣下去,是會夭折的。皇上叫了許多太醫醫治,可都沒法子,有個機靈點的太醫,懂些命理,就說要在民間找一位手托玉印,足踏青龍的婦女,才能讓小皇子健康長大。”
若音一聽,眼中閃過一抹驚訝,還有這種說法,她是第一次聽見。
便笑問:“可這也太難了吧,民間哪里有手托玉印,腳踩青龍的婦女,就是宮里頭,這樣的女人的也少啊。”
“福晉且聽我慢慢道來。”謝嬤嬤笑著點了點頭,繼續道:“當時皇上也是這么想的,覺得是那些庸醫沒法子,就故意找了個借口開脫。但當時情況緊急,別無他法,皇上還是讓人去民間找了。”
“當時,我正在村口買了塊豆腐,將豆腐捧在手里,走在田間的小道上,準備回家燒飯。恰巧被皇上派出的人找到,說我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并在皇上面前指出我手中的豆腐,就是民間的玉印,那綠油油的田間小道,就是一條青龍。”
“然后呢?”若音迫不及待地問。
“然后皇上勉強信了,讓我試試。當時說來也巧,四爺見了老奴后,立馬就不哭了,也能吃能喝了。自此后,照顧四爺長大,便是我的使命,也是我這輩子莫大的榮幸。”謝嬤嬤說話時,始終都帶著母愛般的慈笑。
此刻,若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還有這么神奇,這么湊巧的事情。
同時,她是真的佩服那些文人墨客。
讀書人就是不一樣啊。
豆腐當玉印。
田間小道就是青龍。
不過還別說,挺像那么一回事。
所以說啊,很多事情,真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真真假假,誰也解釋不清楚。
于是,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嬤嬤和四爺之間,的確有緣分存在。”
她終于知道,四爺為什么待謝嬤嬤那么好。
之前她也一直聽說謝嬤嬤在府中地位高。
只是謝嬤嬤一直在前院兢兢業業打理著,一般情況不出前院的。
倒不曾想,原來還有這層故事。
其實,就算是普通的奶娘,都親娘親。
別說這種救命式的養育之恩了,比起早逝的孝懿仁皇后佟佳氏,還有冷淡的德妃。
或許和藹可親的謝嬤嬤,更能讓四爺感受到親情的存在。
本來,她以為四爺是個冷酷無情的。
可從他對待謝嬤嬤來看,他是個重情重義的。
不過想到這,若音覺得自己想把弘毅帶在身邊是對的。
她可不敢想象親生的兒砸,跟別人親。
“福晉說笑了,只能說人各有命,富貴在天,老奴瞧著,您和四爺,那才是緣分。”謝嬤嬤道。
若音抬頭看了謝嬤嬤一眼,打趣地說:“嬤嬤就別和我開玩笑了,我和四爺,那是有份無緣。”
成了親,同了床。
可心都不在彼此那兒。
在這個朝代,沒有什么自由戀愛。
這樣的夫妻,大概有很多很多。
夫妻間相敬如賓,可不就是有份無緣么?
她和四爺之間,差的不是一點點年齡上的代溝。
而是幾個朝代,上百年,甚至跨世紀的代溝。
就拿簡單的喂孩子來說,在她眼里,喂孩子是小事,不足以爭個面紅耳赤。
可在四爺眼里,這種事情交給下人就好,還得上報康熙。
“有份無緣,這話要是放在以前,老奴就信了,可現在,我并不這么覺得,老奴是看著四爺長大的,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么,四爺待您,可不比以前了,我都看在眼里的。”謝嬤嬤笑著勸慰。
若音就笑笑,沒回。
謝嬤嬤是不懂她心中想法的。
到了午時,若音怎么哄弘毅,他都不睡午覺。
弘毅穿著淺藍色的袍子,很是好動。
只見他眉眼笑得彎彎的。
兩只腳就在空中踢啊踢的。
舌頭可愛的伸著,烏黑發亮的眸子,卻直勾勾地看著若音,有些冷靜。
看得若音忍俊不禁地道:“腳還亂踢,難怪在肚里的時候,就胎動的厲害,再瞧你這小眼神兒,跟你阿瑪神似。”
她一面說,一面笑瞇瞇的,一會戳戳他的臉蛋。
一會抓著他的小腳丫子,不許他動。
其實也沒用力抓,就是想逗逗他。
可不是么,簡直就是翻版的四爺。
然后,她還很小聲地嘀咕:“長大可別學你阿瑪,冷得跟個冰棍似得,沒女孩子敢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