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爺,孟格格要生啦。”
四爺淡淡的“嗯”了一聲,就又往書房里去了。
蘇培盛則甩了甩拂塵,指揮著身后的奴才。
于是,丫鬟和太監們,就一窩蜂的進屋。
伺候四爺更衣洗漱。
半個時辰后,四爺就換上了一身趕緊的藏藍色錦袍,帶著奴才去了孟氏的小院。
“四爺到!”蘇培盛高聲唱報。
若音和鈕鈷祿氏幾個,本來是坐在堂間,等著孟氏生產的消息。
如今聽了唱報聲,自是紛紛起身,朝門口望去。
不多時,一抹偉岸的藏藍色身軀,就出現在堂間的門口。
男人背光站在那兒,通身透著一股不可一世的倨傲氣息。
外頭的陽光,給他的周身鑲上了微黃的光圈,渾不似真人。
神秘深邃的冷眸,泛著黑金色的流影。
俊美非凡的臉龐,正面對著堂間的眾人。
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渾然天成的王者霸氣。
“四爺吉祥!”若音幾個行禮道。
四爺略帶冰冷的墨瞳,掃了眼屋里的女人。
最后落在了挺著大肚子的若音身上。
他抬腳走到她身前,一把扶起了她。
后又緊了緊她的手,朝鈕鈷祿氏幾個大掌一揮,示意她們起來。
“你如今有了身子,就在屋里好生養著身孕。”他低沉地道。
“哪兒就那么嬌貴了,孟氏生產,這是喜事,我也來沾沾喜氣兒。”
她若是真不來,傳出去了,眾人要說她容不得別的女人為四爺生孩子。
明明就一個府里,卻看都不看生產的侍妾一眼。
“這些日子,你辛苦了,待過了元宵,爺送你去莊子上住著去。”四爺拉著若音的手腕,在一旁的圈椅坐下。
若音坐下后,就和大家一起靜靜等待。
孟氏的里間,傳來一聲聲哭天喊地的痛呼聲。
冒著熱氣的水,一盆盆地端著進去。
紅艷艷的血水,一盆盆地端了出來。
可里頭沒有傳來嬰兒的哭聲,眾人也只能干坐著等,不好離開。
直到一個時辰后,在太陽沖破了云層,照在了雪白的地面時。
屋里頭終于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嬰兒哭聲。
“嗚哇哇啊......”
由于小孩子的聲音差不多,基本辨別不出女的。
只得等產婆抱出來后,才曉得情況。
一盞茶后,產婆就抱著一個襁褓嬰兒出來了。
并笑道:“恭喜四爺,賀喜四爺,孟格格生了個格格,母女平安。”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若音淺笑著帶頭說。
轉頭就見四爺的薄唇輕輕抿著。
要說高興吧,他又沒笑。
要說不滿意吧,他面上根本就沒有表情。
反正他散發出來的氣質好復雜,像是各種氣質的混合,讓人琢磨不透。
他到底是怎樣的心情,誰也不知道。
四爺只是薄唇輕啟,起身淡淡道:“孟氏生下格格有賞,院里的奴才通通有賞。”
明明是賞賜人的話,從那張涼薄的唇里說出來。
卻一點感情色彩都沒有。
仿佛他只是來走個過場而已。
下了令后,他就帶著奴才離開了。
在經過產婆身邊時,他低頭看了眼小格格,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堂間的眾人,面面相覷后,一句話都不敢言。
若音看著四爺的背影,柳眉蹙了蹙。
四爺根本就不能用冰塊來形容了。
他就像是北極的冰島。
被巨大的冰蓋侵蝕。
就算陽光撒滿了大地,也捂不熱的冰天雪地。
只會讓空氣中,更加的寒冷。
而他的體內,涌動著滾燙的巖漿。
不是用來溫暖人心的。
而是搞不好隨時會像火山一樣,來個大爆發,一路摧枯拉朽直焚燒到人的心底。
所以,這樣的男人,除了擋不住的男性魅力,看起來干爽利落外。
有的只剩下寒冷,薄情,疏離。
若音進屋,帶著后院的人,跟孟氏寒暄了幾句后,又讓人賞賜了孟氏首飾,就帶著奴才離開了。
此時,孟氏虛弱地坐在床頭。
她辛辛苦苦防這防那的,終于誕下了格格。
可自始至終,她都沒看到過四爺。
不是都說四爺想福晉生個格格嘛。
怎的她生了個格格,就跟沒生一個樣?
元宵節那天,由于二阿哥殤了不多久。
所以,府上沒有任何熱鬧的跡象。
各自都躲在家中喝湯圓。
后院那幾個人,包括府上的奴才,見了前院繞道走。
唯恐瞧見了四爺,被遷怒到就慘了。
這一天,四爺讓人把大阿哥,送到了正院。
所以這會子,若音正在喂弘毅吃花生餡的湯圓。
弘毅就跟個等待喂食的小可愛,吧唧著肉嘟嘟的嘴巴,咀嚼著嘴里的湯圓。
突然,他問了個好奇的問題,“額娘,這幾天我都沒有看到弘昐,大家都不肯告訴我,他去哪兒了。我還問了阿瑪,阿瑪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我就到額娘這兒了。”
若音柳眉一挑,準備送到弘毅嘴邊的瓷勺,又被她放回了碗中。
難怪她說四爺怎么把弘毅送過來了。
還以為他是看在元宵節的份上,送弘毅過來陪她的。
原來是把這小家伙送來躲清凈的。
她沉思片刻后,才解釋道:“殤了就是他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沒有煩惱的生活下去。”
可她的話才說完,弘毅就扁著嘴巴看著她。
那雙充滿稚氣的純凈眸子,微微發紅。
良久后,他糯糯地道:“我知道,殤了就是沒了的意思,以后我再也見不到弘昐,不能跟他玩了,可是......我們說好了要一起長大的啊。”
若音鼻子一酸,安慰地摸了摸弘毅的月亮腦門。
看......小孩長大了,不好忽悠了,也不可愛了,煩惱也就多了。
次日清晨,后院眾人,都到了若音的晨省。
當然,除了被禁足的武氏。
還有在坐月子的孟氏沒有到場。
其余的,都在正院坐著。
李氏今兒來的特別早。
她穿著一身淺粉的旗裝,梳了個兩把頭,頭飾并不多,看起來比以前低調多了。
可她向來不喜歡裝柔弱,就算殤了個阿哥,也不愿意素面朝天。
而是化了精致的妝容,將面上的憔悴都遮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