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他還輕輕嗅了嗅,估計是檢查變質沒有。
而且,他還對著一張食物相克表,在核對所有食物。
待一切檢驗程序結束后,大太監還將每道菜嘗了一口,這便是“嘗膳”。
之所以這么繁瑣,正是因為歷史上,有皇帝被人在飯菜中毒死過。
歷史上的漢惠帝司馬衷,便是食餅中毒,庚午,崩于顯陽殿的。
緊接著,確認飯菜無毒后,太監才對四爺道:“皇上,您請用膳。”
四爺微微頜首,眼神示意了桌上一碟菜。
每當他看向哪個菜,侍膳太監便將那個菜朝四爺身邊挪近一點。
然后用羹匙舀進布菜的碗里。
接下來,若音發現一個問題。
四爺似乎自制力很好,無論哪個菜,幾乎不會連吃三口。
從前她聽說過,大清老祖宗的規矩,吃菜不許過三匙,
因為皇帝愛吃什么、不愛吃什么,是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的。
一來怕有人在膳食上打主意,投毒謀害皇帝。
二來也是不想傳出宮后有人假借御膳之名,招搖撞騙。
而站立在四爺身后的幾名太監便是專門執行規矩的。
即便是皇帝,也得遵循老祖宗定的規矩。
有時候,四爺對一道菜贊許的點了點頭,那傳膳太監便會再替他舀一次。
但舀過后,就會將這個菜退后一點,不會再舀第三次了。
若是連舀三次還全都吃下了,那四個太監中為首的一個,就會尖聲叫“撤”!
其余太監便將這個菜撤下去。
若音瞧著那幾個太監神色凝重的模樣,估計撤下的菜,十天半月都見不到了。
這個規矩,便是“傳膳不勸膳”。
總之,皇帝的用膳總是讓人捉摸不透,不能讓人輕易掌握規律。
不光這樣,皇帝愛吃什么菜,也是萬萬不能記錄上檔的。
皇帝也絕不會說自己喜歡吃什么,或者今天想吃什么。
侍膳的太監及宮內人員更不許隨便談論,這可是宮內的一大忌諱。
因為,隨意談論或泄露皇帝用膳情況的人,輕者杖責,重者砍頭的!
從前,若音一直以為,皇帝是這個國家最最尊貴的人。
一定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如今真的瞧見了,覺得還不如一個平凡人灑脫肆意。
連吃個飯都不能隨心所欲,更別提別的了。
也難怪康熙在圓明園吃個飯,吃得兩眼發紅,身軀顫抖。
想起這些,若音撇了撇嘴。
而她這番模樣,正好被四爺瞧見。
看到女人一臉無奈,又生無可戀的樣子,四爺還以為她是餓了。
一雙神秘深邃的墨瞳,掃了眼桌上吃了兩口的菜,又掃了眼若音,沉聲道:“賞!”
得了,傳膳的太監是個醒目的。
趕緊替若音盛了碗飯,將四爺賞的菜,遞給了若音。
心說皇上嘗了三口的,早就撤掉了。
嘗了兩口的,也是深得皇上口味,這才賞給皇后娘娘的。
沒想到瞧著皇上不愛說話,心倒是挺細。
此刻,若音看著面前的銀質碗,里面有酥炸大蝦,還有爆炒田雞,以及八寶野鴨。
她偷偷地咽了咽口水,朝四爺投去一抹不確定的眼神,問道:“皇上,臣妾......可以嗎?”
正在吃飯的四爺抬頭,看了女人一眼。
就見她眼里有驚喜的神色,卻又夾雜著遲疑的光芒。
這副模樣,就像是小孩子在征求大人的意見,可憐兮兮的。
看得四爺長眉微蹙,沉聲道:“坐到朕邊上來。”
“哦。”若音在奴才的伺候下,終于在四爺對面坐下。
蘇培盛瞧見后,露出了一抹太監笑,一雙眼睛都快彎成了一條縫。
皇上對自個素來嚴謹苛刻,可對皇后,卻是一寵再寵。
本來皇上用膳,除了貼身太監和傳膳太監,其余人都得出去的。
皇上留在屋里也就罷了,還賞賜了她膳食。
這都不要緊,按理說,皇后娘娘站著吃,那都是破例了。
即便坐著吃,那也是另外開一張案桌的。
現如今,皇上居然讓皇后與他在一個桌上用膳,這可是開了天荒啦。
就在蘇培盛暗自琢磨的時候,就聽四爺難得溫和地道:“你又不是朕,不必這樣拘著自己。”
此話一出,蘇培盛可是在原地驚了一跳。
原來是若音瞧著四爺吃菜規矩多多,她也比較拘謹。
不管哪個菜好吃,每樣菜都只吃上一口。
這會子,若音聽到四爺的話,朝四爺嫣然一笑,還真就不客氣了。
專挑四爺吃了兩口的吃。
尤其是四爺吃過三口,那傳膳太監正要撤下去時,她就讓奴才給端到了她的面前,吃得津津有味。
剛才她看到四爺吃的時候,就有些餓了。
現在能坐在這兒用膳,實屬不易,自然不會客氣了。
瞧著女人如此放肆,毫不顧忌的樣子,四爺眸光緊了緊。
偏偏這是他自個準了她的。
而她全程乖得小兔子似得,并沒有主動要求什么。
于是,四爺只得狠狠地咬了咬后牙槽,低頭吃飯。
他不能吃的,她卻吃得比誰都香。
早知道她是這么個沒良心的,就該讓她站在那挨餓!
一炷香后,四爺和若音都吃得差不多了。
在這種規規矩矩的情況下,可不比從前在圓明園,總是吃撐了肚子。
由于沒有吃的太飽,稍微休息了一下,若音便伺候四爺安置了。
吹熄了蠟燭,才一躺下,她便落入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
四爺的臂彎很有力量,將她緊緊圈在他的懷里。
但不是那種迫不及待,帶有曖昧色彩的擁抱。
而是男女之間很久沒有見面時,情不自禁卻又沒有雜念的那種純粹的擁抱。
然后,耳旁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可有中意的宮殿?”
“啊?”若音抬頭看了看男人,卻只看到他菱角分明的下巴,還有線條性感的喉結,“臣妾在宮中住的不久,對宮中還不是很熟悉呢。只道是皇上賞給臣妾什么,臣妾便住在哪兒。”
男人冷哼一聲,道:“你倒是怪會蹬鼻子上臉的,在這找朕討要寢宮,嗯?”
“嘻嘻......”她在他懷里笑得跟狐貍似得。
“合著朕剛登基,還得給你張羅居所。”
“皇上主動問起,難道不是想要給臣妾張羅么?”她的聲音嬌嬌的,透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恃寵而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