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一些奴才們的哭聲。
聽到這個聲音,若音和半梅互相對視一眼。
只一眼,主仆倆似乎心意相通,明白了什么。
但又因為不太確定,不好聲張。
半梅則行禮道“奴才去問問,看看偏殿發生了什么事情。”
若音微微頜首,只是在床邊坐下,而沒有躺下。
畢竟,若是偏殿那位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即便是躺下了,還是要去走一趟的。
大約一盞茶后,半梅就回來了。
“娘娘,奴才方才去瞧過了,那哭聲確實是年氏屋里傳出來的。奴才問了才知道,年氏自打那日見紅后,情況非但沒有好轉,甚至一日比一日惡劣,即便是躺在床上,肚里的孩子也順著鮮血流掉了。”
雖說馮御醫那日的話里,就說明了年氏這一胎有點懸。
可如今真的出現這種情況,若音還是有些吃驚。
沉默了一會后,她才道“看來今晚是歇不好了,你叫巧風和巧蘭進來,替我梳頭吧。”
“是。”
等到若音梳好頭,換好衣裳去年氏屋里時,年氏已經哭暈過去了。
只有奴才在屋里忙活著。
還有馮御醫,在那開藥方子。
此刻,馮御醫見了若音,忙上前打千,歉意地道“皇后娘娘,奴才已經盡力了,但還是沒能保住年小主腹中的孩子。”
若音不是個不講理的人,自然不會什么都怪罪到御醫身上。
哪個做大夫的,能有絕對治好病人的醫術。
況且年氏的情況,屬于各方面都出了問題。
她看著單膝打千的馮御醫,囑咐道“既然事情已經這樣,那就開些藥方子,一定要把年氏的身子調理好,切不能讓她再這么虛弱下去了。”
身為后宮之主,無論今兒換成誰小產了,她都會這么說。
沒有哪個當皇后的,在后宮女人小產后,讓御醫不管不顧的。
即便心里幸災樂禍,表面上也得做足。
更何況,對于年氏,若音心里根本沒有幸災樂禍的想法。
全當年氏是個可憐人罷了。
“是,這是奴才應該做的,想來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年小主的身子就會逐漸恢復。只是年小主第一次生產后,月子里落下了病根,加之這一次又小產,即便再怎么調理,恐怕也沒從前那么好了。”馮御醫如實稟告。
“這個本宮知道,你做好分內的事就行。”若音道。
即便馮御醫不說,旁人也曉得,一個正常的女人,兩次有孕都傷了身子。
這樣下去,再健康的人兒,再如何鐵打的身子,也沒從前那么好了。
嚴重點的,說不定還會落下什么病根。
這對于下一次的生育,是很不利的。
于是,不過一夜之間,年氏便從后宮人人羨慕嫉妒恨的對象。
成為了眾人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人物了。
照年氏這種情況,不養個一年半載的哪能成啊。
那么,登基后的第一子,指定沒戲了。
待一切都囑咐好后,若音便回了自個的屋里。
后院那些人,知道年氏小產后,都有去看望年氏。
四爺下朝后,也去年氏屋里坐了一會,就回了養心殿。
次日清晨,若音便打算回圓明園一趟。
也好將一些得用的東西,搬到四爺為她安排的永壽宮。
本來她早就想把這事給辦了的。
奈何年氏出了那檔子事情,便一直拖到了現在。
按照若音的身份,本該乘坐鳳輦回圓明園的。
而所謂的鳳輦,其實就是龍輦。
龍輦只有皇帝和皇后可以乘坐,只不過有時候稱呼不一樣。
若音覺得搬東西只不過是小事,便沒太過聲張。
只讓奴才駕駛了一輛較為低調的馬車。
否則那鳳輦鑲嵌著金銀玉器,寶石珍珠,車身還雕刻著龍鳳圖案,太過高調了
省得京城的老百姓瞧見了她的鳳輦,就知道皇后坐在里面。
屆時人人都得下跪行禮,還不得把京城堵得水泄不通。
不過,如今她身為皇后。
再怎么低調,也得配得上皇后的身份,不能太過寒酸。
她現在乘坐的馬車,只是相比鳳輦較為低調。
可車身與裝飾,還是極為華麗的。
讓人一瞧,便知道車里面坐的是位惹不起的貴人。
到了圓明園后,若音吩咐了奴才們收拾一些日常用品,以及擺設。
而她自個,則是扶著柳嬤嬤的手,在杏花春館從頭逛到了尾,尤其是后院的花園小徑。
只要走在這條小徑上,她便能想起夜里的時候,經常和四爺在這散步消食。
最后,她還回到自個居住的屋子,從里間走到了外間。
瞧著那些熟悉的家具和擺設,不由得抬起手,細細撫摸了一番。
那雙保養得當的手,輕輕觸碰著雕花大床。
這幾年,竟也數不清有多少次和四爺在這里歇息。
還有那張彩繪雕刻貴妃榻。
以及坐在那兒梳妝過的梳妝鏡臺。
上面擺著四爺送過她的藍色琺瑯首飾盒。
屋里的頂箱柜里,還放著春夏秋冬的衣裳。
里頭有她的,也有四爺的。
再到堂間用膳的八仙桌。
上首紋路繁雜的小桌幾和交椅。
若音往交椅上一坐,指腹輕撫著雕著花紋的扶手。
就在這時,巧風進屋道“娘娘,東西咱都收拾好了,可那李氏聽說您回來了,帶著奴才就過來了,奴才們攔都攔不住,就到了院子里。”
“來了正好,讓她進來吧。”橫豎她今兒回圓明園,原就是要把李氏一并帶進宮的。
畢竟,太后那交代過了。
加之李氏到底是大格格和四阿哥的額娘,總歸是要進宮的。
不可能一輩子就呆在這圓明園。
片刻后,李氏便扶著奴才的手,進屋朝若音行了大禮。
“臣妾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若音掃了眼李氏。
只見李氏穿著一身玫紅的旗裝,大禮行得比往日都要本分。
眉眼間也全是畢恭畢敬的模樣。
哪里還有以往囂張跋扈的樣子。
“起吧。”若音轉頭,端起杯盞,輕輕掃了掃上面浮著的茶葉,淡淡問“本宮待會還要去莊子上一趟,完事就要回宮了,你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