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郭絡羅氏搖頭,“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知道該帶誰走,得想一會。”
“那好,想好了再走。”似乎只要她多在府里停留一會,便多一分留下她的期待和機會。
郭絡羅氏站在原地,柳眉微蹙,似乎在權衡利弊著,該帶哪個兒子離開。
不過,愣誰都認為她會把大阿哥帶走。
因為大阿哥是個懂事伶俐的孩子。
可二阿哥,卻被阿茹娜帶得不像是親生的了。
沉思了一盞茶后,郭絡羅氏就果斷地道:“這樣吧,如今大阿哥長大了,也懂事了,便留在爺身邊吧。二阿哥還小,加之被阿茹娜帶過一陣子,與我感情較淺,我便留在身邊好好帶著。”
八爺沒想到她思考的這么快,眼里有些不舍。
不是因為她要把孩子帶走,而感到不舍。
而是因為她要離開,他才不舍。
但事到如今,他沒再說什么。
只是吩咐奴才把大阿哥和二阿哥帶來。
郭絡羅氏也吩咐奴才把包袱收拾好。
就在這個空當,小竹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的。
而且,一進來就跪在了八爺和郭絡羅氏面前。
“八爺,您不能就這么不管奴才了啊。”小竹道。
聽到這話,郭絡羅氏用余光掃了眼八爺,沒說話。
八爺則靠在椅背上,輕輕撫弄著白玉扳指。
幽暗深邃的眸子,睨了小竹一眼。
淡淡道:“爺身邊從不留無用之人,若是福晉愿意收留你,你就跟她走,好生伺候著她。如果她不要你,這個府上也容不下你了。”
只見小竹連連點頭,朝郭絡羅氏磕頭道:“福晉,奴才求您收留。”
郭絡羅氏看都不看小竹一眼,就道:“不忠的奴才,我絕不收留第二次。”
說的好聽點,是讓小竹伺候她。
說得不好聽點,誰知道是不是讓小竹跟在她身邊當細作的。
這樣的事情,她經歷了一遍,不想再經歷第二遍了。
被身邊最親近之人背叛,是最難受的。
“不要啊福晉,從前的事情,都是奴才的不對。往后奴才一定好好侍奉您,求求您可憐可憐奴才吧。”小竹連連磕頭,眼淚汪汪的。
郭絡羅氏側過身子,不去看小竹。
“你要是愿意磕頭,那就磕吧。可是,就算你把頭磕破了,我還是不會留一個爬床的奴才。”
此話一出,小竹磕頭的動作頓了頓。
還不等小竹再說些什么,八爺就道:“來人,把她逐出王府。”
于是,一群奴才上前,押著小竹就出去了。
見狀,郭絡羅氏嘴角勾起一抹譏笑,“八爺對女人,心可真狠吶。”
“只你不一樣。”他看著她。
“爺適才說了,身邊從來不留無用之人,是不是代表,我于你而言,還有那么點利用的價值。”
“不知道為什么,總想與你在一起,這樣算是利用你,慰藉心靈嗎?”
男人突如其來的話,讓郭絡羅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知道這樣溫潤的男人,說這種話是什么感覺嗎?
就是那種聽起來令女人著迷,很有磁性的嗓音。
給人一種穩重的安全感,很踏實。
只可惜,她不再是小姑娘,再也不會上他的流氓當了。
她只回了男人一個冷笑,便沒再說話。
一炷香后,大阿哥跟二阿哥,就被奴才帶到了正院。
而郭絡羅氏屋里的東西,也已經收拾好了。
早在她知道皇上會下密旨時。
就已經讓奴才收拾過包袱。
所以,這會子倒是利落的很。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要走了。”郭絡羅氏起身,朝八爺疏離地行了行禮。
八爺淡淡的“嗯”了一聲。
然后,郭絡羅氏就帶著奴才和兩位阿哥,往正院門外走。
不知怎的,她的步伐沒意識的放慢。
從前她便暗暗發誓,要離開這兒。
可終于到了這一天,心中卻百感交集。
到了門口,八爺也緊跟著出來了。
他就這么當著所有奴才和孩子們的面,淡淡問道:“真的,真的,不留下來嗎?”
聞言,奴才們都是醒目的。
一個個的,把兩位阿哥拉遠了些,給兩位主子留下單獨說話的空間。
“爺今兒是怎么了,同樣的問題,都問了我好幾遍。”她回頭看了眼奴才手里的包袱,“爺瞧,我這包袱都收拾好了,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
八爺掃了眼奴才們手里的大包小包。
薄唇輕啟:“你還愛爺嗎?”
郭絡羅氏先是一怔,接著心口處有一股暖流涌動。
但她還是違心地道:“你喜歡權利,而我愛過你,僅此而已,不是嗎?”
“不,爺喜歡權利,也一直愛著你。”
這個溫潤少話的男人,負手站在她面前,難得真真切切的表白了一回。
只因擔心這次錯過,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對于這遲來的表白,郭絡羅氏的心里,也一陣悸動。
只不過,一切都晚了。
但凡想起他對自己的傷害。
再怎么甜言蜜語,于她而言,也只是口腹蜜劍。
她牽了牽唇,還是給了他一句忠告。
“八爺,什么東西都是過猶不及的,無論金錢,權利,地位還是榮耀,都不能貪圖太過,否則就會適得其反。我希望你往后還是普通點好,否則你一生中最為不幸的日子,也要因此開始。”
“可人一旦選擇平庸,鋒芒就會被磨得沒有棱角。”八爺間接表明自己的態度,只是還是忍不住抬起雙手,想要抱抱她。
可雙手懸在空中時,卻又停下了。
即便他們曾經如何翻云覆雨,恩愛纏綿。
可到了這一刻,卻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怔了幾秒,他淡淡問道:“爺可以再抱抱你嗎?”
郭絡羅氏條件反射性地后退三步,并搖了搖頭。
見狀,八爺收回了手,從袖口取出一張米黃色的宣紙。
遞給了女人,“這是休書,走出這扇門,那就再也別回來了。”
說完,他沒有再挽留。
而是率先帶著奴才,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一別,竟是連擁抱都成了奢侈......
郭絡羅氏看著手里的休書,再抬頭看向男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