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劍眉一挑,抬頭再次看向莊貴人。
莊貴人本就靦腆矜持。
還不等和四爺對視,就低頭垂頭,不敢直視。
四爺淡淡道:“莊貴人,既然太后喜歡你,便是你的福氣。平日里有空,就多到寧壽宮來。”
“是。”莊貴人聽話地應了。
見狀,太后微微搖了搖頭。
心說這個莊貴人,眼睛看都不敢多看皇帝一眼。
換成旁人,不知逮住這個機會,如何眉來眼去呢。
唉,不愛打扮就算了,又不會來事兒。
難道不得皇帝喜歡。
四爺沒在寧壽宮多坐。
大約一炷香后,他就帶著奴才回了養心殿。
出了寧壽宮,臨上輦的時候,還吩咐蘇培盛,“叫內務府給你皇后主子送些柚子過去。”
“嗻。”蘇培盛應了后,朝身后的何忠康使了個眼色。
心說皇后是后宮之主,又得皇上寵愛。
太后這里都有了,內務府哪能怠慢了皇后,想來也是有的。
不過,皇上命人送的,是要不一樣些吧
待四爺一離開,太后就朝莊貴人訓道:“哀家總算知道你為何入不了皇帝的眼了。”
莊貴人微微頓了頓后,小聲道:“嬪妾愚鈍,還請太后告知。”
“你瞧瞧你自個,再看看后宮那些人,人家是恨不得穿紅著綠,打扮得跟朵花似得。你倒好,都不捯飭一下的。”
莊貴人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臉頰,沒說話。
她確實不怎么愛打扮的,臉上幾乎不施粉黛。
緊接著,上首的太后又道:“再看看你穿的什么衣裳,爺們都不愛穿這個顏色,你一個女人家家的,倒是穿得挺起勁。別說擱在后宮里頭,一點都不起眼。就是擱在哀家這個老婆子眼前,皇帝都沒瞧出你來。”
聞言,莊貴人低頭,看了看自個穿著的月牙白錦襖。
“可是嬪妾素來穿慣了淺色的衣裳,衣柜里也全是這樣式的。”
“通通都扔掉,叫內務府做一批新的衣裳給你。若是他們狗眼看人低,你便拿著哀家的腰牌,叫她們給你趕工。”
“是。”莊貴人似乎不太想改變風格。
可礙于家族和太后的威壓,又不得不按照太后說的行事。
“你本來五官就長得不差,若是用心打扮一下,不說是后宮中最漂亮的,怎么說也是中等偏上,定能吸引住皇帝的眼睛。”太后帶著鼓勵的語氣道。
甭管太后說什么,莊貴人都聽話地應了。
接下來的日子,莊貴人還是照常到太后這里點個卯。
等到四爺再次到寧壽宮時,是太后做東,邀四爺到寧壽宮用晚膳。
唱報聲一到,太后直接讓莊貴人去院子里頭迎接。
“嬪妾見過皇上。”莊貴人穿著水藍色海棠蝴蝶旗裝。
頭上梳著小兩把頭,上面配著一些精致的簪子。
基本上不施粉黛的臉上,化著溫溫柔柔的淡妝。
整個人宛如一朵溫柔的玫瑰花。
四爺淡淡的“嗯”了一聲,眼神隨意睨了莊貴人一眼,抬腳就進了堂間。
跟在他身后的蘇培盛,倒是多留意了莊貴人一眼。
剛才他差點沒認出來,這居然是莊貴人。
怎么才多久不見,像是從頭至尾徹底改造過一樣。
就跟變了個人似得。
嘖嘖嘖,看來女人梳妝這門學問,大著捏
進了寧壽宮,四爺和太后隨意寒暄了幾句。
而太后呢,全程都在夸莊貴人。
“往年入秋的時候,哀家總是會嗓子疼。今年多虧有了莊貴人,每日親自做川貝母蒸雪梨到寧壽宮來,一開始,哀家以為不管用,誰知道吃著吃著,還真就好了。”
“而且,甭管哀家說她什么,她也總是任勞任怨。”
諸如此類的話,太后一直說到御膳房布菜,這才作罷。
四爺只靜靜地聽著,不做附和。
倒是莊貴人,被太后夸得一直不好意思抬頭。
用膳的時候,太后有意讓莊貴人在四爺面前表功。
所以,并沒有讓御膳房準備莊貴人的膳食。
更沒有在莊貴人面前擺案桌。
而是淡淡吩咐:“莊貴人,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便伺候皇帝用膳吧。”
“是。”莊貴人起身,抬頭含羞帶怯地看了四爺一眼,就走到對面,替四爺斟酒,夾菜,盛湯,裝飯。
由于用膳的時候,太后和四爺都鮮少說話。
一頓飯,便吃得特別快。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四爺就用案桌上的手帕,擦了擦嘴角。
等到太后也吃飯,奴才把案桌撤下時,他便起身道:“皇額娘,朕還有公事在身,就先回養心殿了。”
太后淡淡的“嗯”了一聲,難得和善地囑咐:“哀家知道,皇帝剛登基,朝中事務繁忙。但再怎么忙,也要顧著身子,熬夜傷身體啊。”
四爺沒說話,只是微微頜首示意。
見狀,太后朝莊貴人道:“莊貴人,你便送送皇帝吧。”
四爺轉頭,淡淡掃了莊貴人一眼,就往外頭走。
莊貴人則跟在四爺身后,送著他到了寧壽宮門口。
待到了門口的龍輦前,莊貴人盈盈福身行禮:“恭送皇上。”
她的聲音不算最好聽,但是很自然。
沒有那些個女人的矯揉造作。
在深秋的夜晚,聽起來甚是舒適。
四爺正準備踩著太監的背上輦。
但在聽到這個聲音時,腳下微微一頓,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下一刻,他直接踩著小德子的背,上了輦。
目送完四爺離開,莊貴人就回了寧壽宮。
太后則看著她,笑道:“把皇帝送走啦”
莊貴人低垂著頭,小聲的“嗯”了一聲。
“行了,天色不早啦,你便回你的鐘粹宮,好生沐浴一番,等著皇帝翻你的牌子吧。”
太后總覺得,今兒她把莊貴人調教的很好。
就像前陣子,皇后在她這里時一樣。
她能感覺到,皇帝看莊貴人的眼神,和從前不一樣了。
只不過那是個悶葫蘆,表面不說做聲罷了。
況且,皇后在寧壽宮時,是被扣著的。
可莊貴人不是扣著的。
自然是可以隨時翻牌子的。
“是。”莊貴人朝太后行禮后,便紅著臉,帶著奴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