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她深刻地體會到,皇上根本沒瞧上她。
因為打從她進養心殿起,他就沒正眼看過她一眼。
尤其在她毛手毛腳牽扯出一系列事情后,對她的態度就更加冷了。
所以,她只能把家族和皇后搬出來說事。
將僅存的希望寄托在身份帶給她的特殊待遇上。
然而,即便她都這樣說了,那個男人也沒再搭理他,更是沒有改口。
而她,就這么被那些奴才拖了出去,送回了儲秀宮。
殿里的蘇培盛幾乎是全程目睹這一切的。
他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身為皇上身邊的太監大總管,他自然知道養心殿的所有。
據他所知,養心殿的宮女,那都是精心訓練過的奴才。
還有很多,是從潛邸的時候跟過來的。
就拿端水盆來說,就算有人迎面撞來,不說水不灑出來,反正水盆還是能端得穩穩的。
不至于這般毛手毛腳,被雯菲姑娘輕輕一碰,就連水盆都端不穩了。
再說說用膳的時候,雯菲姑娘給皇上夾菜。
這在旁人看來,可能只是湊巧。
可是他看出來了,皇上這是故意的。
就在剛剛,皇上的衣料被雯菲姑娘撕壞。
他就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要知道,皇上的衣裳,那都是內務府用金線一針一線縫合的明黃色龍袍。
不論從刺繡還是做工,那都是拔尖的,哪能這么脆,被那雯菲小姐一下子就給撕壞了。
要說雯菲姑娘是個力大無窮的胖姑娘,都不至于能撕碎金線繡的龍袍。
更別說人家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姑娘,力氣再大能大到哪里去。
所以啊,這一切都是皇上故意的!
至于為的什么,應該就是永壽宮的皇后娘娘。
以他對皇上的了解,皇后對于皇上來說,是不一樣的。
那這后宮里,就只能有一個烏拉那拉氏。
上次要不是皇后與太后起了爭執,讓皇上誤會。
估計這雯菲姑娘都不能夠被選進宮里。
偏偏雯菲姑娘不知情,還在拿家族和皇后說事,皇上能聽她的就怪了!
而且,據他所知,這位昨兒還去永壽宮搞事情了。
要說她去別的妃嬪那搞事情,那倒好說。
好死不死要去永壽宮。
這般作死,皇上不將她打發出宮,將誰打發出宮?
就這樣,雯菲在養心殿眾多奴才的注目中,回到了儲秀宮。
躺在床上,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實在想不到,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她的自信淪為了失望。
本來去養心殿的時候,她還幻想著成為皇上的女人。
跟著在后宮里步步為營,獲得一個又一個的封號。
然而,現實卻與想象完全相反。
今晚的一切,于她而言,就像是做了一個夢。
一個前半段是美夢,后半段是噩夢的夢。
而她身為少女的憧憬和期待,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不,還沒結束,只要她還在紫禁城,就還可以嘗試!
黑夜里,她的眼睛泛著光芒。
那是對這紫禁城充滿野心的光亮。
次日清晨,雯菲吩咐陪嫁宮女:“你花點銀子,去內務府打點一下關系。讓那些出宮采買東西的宮女,替我帶封信給阿瑪,讓阿瑪去皇后那替我求情,看事情還有沒有回旋的余地。”
“好。”宮女先是應了,而后不放心地問道:“小姐,這捎人送信,一來一去的,耽擱不少時間。既然你想找皇后幫忙,為何不自個去,反正大家都在紫禁城,你去求她幫忙不更快嗎?”
雯菲蹙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昨兒把皇后給得罪了。”
阿瑪身為奴才,自然不好摻合后宮之事,跟皇上提議。
這是每個做官的都應遵守的本分。
雖說選秀是讓前朝和后宮相互牽制。
但前朝的官員,是不得插手后宮之事的。
就跟后宮妃嬪不得干涉朝政一樣。
如今的希望,便只能落在皇后身上。
可她昨兒在永壽宮放了狠話,自然不好再去求皇后。
否則打臉來得太快,想起昨兒在永壽宮的莽撞,一張臉現在還火辣辣的疼呢。
至于阿瑪,怎么說也是皇后的叔叔,是皇后的長輩。
皇后看在阿瑪的份上,多少會給些面子的吧?
“小姐,不是奴才說,你和皇后總歸都是一個大家族里出來的,往后要是在這紫禁城,少不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為了一件小事,彼此之間鬧得太僵,還把自個的路給堵死了。”宮女好心勸道。
“叫你去辦事,你就乖乖聽著便是,哪里來的這么多廢話。”雯菲不耐煩地道。
宮女該勸地勸了,自家小姐聽不進,只得趕緊出去辦事了。
至于雯菲,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怕人數落。
畢竟,昨兒那些人看到有賞賜到她屋里,皇上又召她侍寢,一個個都在捧她。
如今知道她要被打發出宮,指定如何笑話她,踩她呢。
所以,昨兒她有多風光,今日便有多狼狽。
果不其然,即便她關起門來躲在屋里。
門外的諷刺聲,還是紛紛傳入她的耳中。
“對了,我聽說雯菲昨晚就送回來了。她不是去養心殿侍寢了嗎,不是應該有個封號,住在后妃們的居所,怎么還跟咱們擠在儲秀宮。”
“興許是沒伺候好皇上唄。”
“呵呵,你們還不知道呢吧,據我最新知道的消息,皇上昨晚壓根就沒碰她,談何寵幸。”
“啊?不至于吧?”
“我還能騙你不成,皇上都下圣旨了,等觀察時間一到,就將她打發出宮呢。”
“嘖嘖嘖,我昨兒還羨慕她來著,以為她能比咱有福氣,沒成想,還不如咱們呢。”
“呵呵,羨慕什么,你也想侍寢嗎,被打發出宮的那種哦!”
“好了好了,別在這說了,雯菲指定心中有多難受,你們還站在這門口挖苦人......”
不知是誰貼心地勸了一句,那些聲音才戛然而止。
屋里,雯菲將這些聲音聽在耳中,氣得直咬牙。
這些人,昨兒還姐姐妹妹地喊她,奉承她。
如今不過一晚上的時間,就換了一副嘴臉和光景。
如果她昨晚侍寢了,就遷到后妃們的住處,哪里犯得著在這儲秀宮遭人嘲諷。
原來,從天堂掉到地獄,是這么一種感覺......
然而,這一切都沒完。
外面的嘲諷才停下,房間的門就被人用外力一腳踹開。
“嘭”的一聲,雯菲嚇得哆嗦了一下。
只見幾個太監和宮女站在門口,一個個的,看著就不好相與。
“雯菲是吧,我家主子請你去長春宮一趟。”一個宮女趾高氣昂地道,語氣里,也一副沒商量的樣子。
“長春宮?”雯菲起身,一臉不解地問:“齊妃娘娘找我有什么事嗎?”
不知怎的,直覺告訴她,這個齊妃不是善茬,心里沒來由的害怕。
“去了不就知道了。”一個宮女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雯菲的袖子就往外走。
真是的,這個雯菲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不是昨兒還去找皇后,想和皇后在后宮連手,皇后也同意了嗎。
現在皇上是說要打發出宮,萬一皇后替她求情呢。
齊妃娘娘素來討厭這種會來事,姿色又好,關鍵還和皇后有關系的新人了。
那么,自然要給這位一點顏色瞧瞧。
讓她知道這后宮里頭,不是誰都能待得下的!!!
此刻,雯菲雖說不想去。
可她不過是個秀女,胳膊是擰不過齊妃大腿的,只好跟著宮女去了長春宮。
只好在心中祈盼阿瑪快點幫幫她。
如她所愿,雯菲的宮女和阿瑪辦事效率,到了下午的時候,若音就收到了諾穆齊差人送進宮的信。
她隨意看了看信件,就乘著鳳輦去了四爺的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