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貴人被四爺盯得心里發慌。
于她而言,那雙深邃的墨瞳像是在逼問她。
沁貴人抿了抿唇,小聲道:“皇上,真的沒什么,只是外頭天寒地凍的,雪地里又滑的很,嬪妾一時沒站穩,摔了一跤。”
她的聲音很小,小到仿佛隨便一陣風,就能吞噬在風里。
“知道外頭天寒地凍,又何必出去找摔,還有你身邊的奴才,連個人都扶不住,要了有何用。”說著,他便起身,長眉不耐煩地皺著,“來人,把沁貴人的貼身宮女拖出去打板子!”
雖然他一眼就看出沁貴人沒說實話。
但他可不是個有耐心的男人。
聞言,沁貴人以及身邊的貼身宮女嚇得站在原地發抖。
這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按道理來說,她都這般遮遮掩掩,一聽就不是真話,皇上不是盤問到底的嗎?
而且,皇上一進門就看到她膝蓋上的傷,難道沒有一絲心疼?
不是應該在她這般可憐楚楚時,霸道地掀開她的褲管,問出實情,并讓太醫來給她醫治?
可是這些都是她心中臆想。
面前這個男人,以及事實與她所想恰恰相反。
于是,沁貴人只好朝身邊的宮女示意一眼。
宮女會意后,立馬跪在四爺跟前,忠心耿耿地道:“皇上,您懲罰奴才可以,但有一事,奴才不得不替我家主子說句公道話。”
“你住口!”沁貴人虛偽地喝止。
“主兒,今兒即便您不讓說,奴才豁出去也得說出來。”宮女先是看了沁貴人一眼,繼而朝四爺道:“皇上,其實我家主兒根本就沒摔跤,她膝蓋上的傷,是皇后娘娘罰的,還請皇上替主兒做主啊。”
四爺本來罰一通就要走人的。
如今聽了宮女的話,身軀微微一頓,并回過身子,俯視著跪在面前的宮女。
“皇后?”他詫異開口,而后抬頭看向沁貴人:“可有此事?”
“皇上,不是這樣的,您別聽這奴才瞎說。”沁貴人搖頭,矢口否認。
“朕問最后一遍問你,可有此事。”四爺淡淡開口,末了又道:“沁貴人,你該知道欺瞞朕的后果。”
沁貴人慌張跪下,一副被逼無奈的樣子。
只是在跪下的一剎那,柳眉緊皺,似是疼極了。
“皇上,確實如奴才所說,嬪妾的膝蓋,是皇后娘娘罰嬪妾在雪地里跪了一個時辰導致的。”
“那你說說,皇后為何要罰你。”四爺淡淡問。
“嬪妾也不知。”沁貴人搖頭,無辜地回:“昨兒嬪妾想去踏雪,出門的時候,恰巧遇上皇后,便順道一起踏雪。一開始,嬪妾就和皇后說的挺投緣的,還說到嬪妾初來乍到,在永壽宮還得仰仗皇后娘娘,往后想多多孝敬娘娘。”
說到這,她微微一頓,帶著哭音道:“誰知道......皇后娘娘她聽了后,突然大發雷霆,罰嬪妾在雪地里跪一個時辰。嬪妾凍得渾身都失去了知覺,膝蓋更是又青又紫,還發炎了。”
她當然是把重要部分和重要意思給省略掉了。
反正她白天的時候,大體意思本就是那樣的。
若是皇上曲解了話里的意思,覺得皇后娘娘惡毒,那她也沒有辦法不是。
“這么說,是皇后無緣無故就罰你了?”四爺問。
“嬪妾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嬪妾也不知自個到底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沁貴人雙眼含淚,泫然欲滴。
“那你可知道,你適才欺瞞朕了?”男人沉聲道。
沁貴人面上一驚,皇上的心思怎么總是不在重點。
這個時候,不應該憐惜她的嗎。
而且這話要她如何怎么回?
似乎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今兒的事情,要是太過輕易說出來,反而顯得她有預謀。
可她好不容易等到皇上來永壽宮,還把他吸引到里間,也不能就此作罷。
所以,她才遮遮掩掩,讓他知道她在永壽宮謹小慎微,日子不好過。
沉思片刻后,沁貴人惶恐地回:“皇上,嬪妾不是刻意隱瞞您的,只是皇后貴為中宮之主,而嬪妾只是小小貴人,實在不敢說出來,擔心得罪了皇后娘娘。而且,后宮妃嬪皆歸皇后所管,皇后就是懲罰嬪妾,也是該的,是嬪妾的錯,嬪妾不該惹皇后娘娘不高興。”
她輕咬嘴唇,瞧著一副可憐楚楚,即便被皇后欺壓,卻不敢聲張的可憐模樣。
說到最后,一滴晶瑩的淚水還順著眼角落下。
她便攢著手絹,輕拭著眼角的淚水。
話里話外,聽起來也懂事的很。
這般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最容易勾起男人的保護欲了。
只是那雙勾人的鳳眸里,透著一絲浮光掠影的野心。
四爺犀利的看著沁貴人,將那抹野心看在眼里。
一雙神秘的墨瞳直勾勾盯著沁貴人,似乎在探究著什么。
沁貴人受不住這般犀利的眼神,仿佛不管她在想什么。
男人都能透過眼神將她心底看穿。
于是,她柳眉緊皺,膝蓋輕輕移動了一下,就疼得身子往一側倒。
見狀,身旁的宮女直接把她扶住。
“主兒,您是不是膝蓋疼得難受?”
沁貴人搖搖頭,沒說話。
宮女則對四爺道:“皇上,我家主兒膝蓋都起了膿包,才上完藥呢。”
四爺眸光一緊,盯著沁貴人的膝蓋,淡淡道:“掀起來給朕看。”
“皇上......不打緊的......”沁貴人嘴上這么說,雙手也作勢去攔著。
只是很快,她就在宮女的攙扶下坐在床邊,將褲管掀起來。
只見沁貴人的膝蓋腫起一大片。
周圍紅腫,中間是青紫色的淤痕。
最中間還起了黃色的膿包,像是表皮壞死的樣子。
此刻,沁貴人恰到好處的聳肩,小聲的啜泣著。
看起來非常的可憐、弱小、無助。
她正在極盡全力扮演一個需要被男人保護的角色。
這樣,皇上才會心疼她,因此和皇后起隔閡。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冷冷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
“蘇培盛,適才沁貴人說在雪地里跪了多久?”
突然被問話的蘇培盛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回皇上,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