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四爺剛才說話時聲音低沉,語氣溫和,舉止暗昧。
可她還是聽出話里暗涌著的侵略性。
仿佛只要她一個回答不好,他就要將她吞噬殆盡似得。
沉思片刻后,她決定能忽悠一會是一會。
“皇上,您說什么呢,臣妾怎么一點都不明白。”
反正她又沒署名,他還能賴她不成。
“既然皇后不明白,要不要朕提醒一下,你是不是在養心殿的湖里放花燈了?”
“是呀,臣妾瞧著那些宮女放的可歡了,就帶著后宮妃嬪也放了花燈。紫禁城里沒有幾處人工湖,除了乾清宮和和養心殿,別處的湖又太遠了。”
說到這,她微微側頭,佯裝恍然大悟地道:“我知道了,皇上是不是怪臣妾把湖弄得亂七八糟的?”
“朕可沒這么說,你也休想轉移話題。說吧,你許的什么愿?”
“哎呀,這種東西怎能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呢。”若音不依。
“說。”只一個字,卻透著不可抗拒的命令。
若音知道,別看面前這個男人現在是好聲好氣的。
可要是惹急了他,那可沒好果子吃。
“皇上這么兇干嘛,臣妾說就是了。”若音嬌嗔嘟囔了一句,回道:“臣妾許的是希望家人和孩子都健健康康的,可沒寫您說的那些個繞口令。”
反正大概意思就是這個,她就不說詳細了。
語音剛落,就聽四爺冷哼一聲,“別不承認了,你那雞爪子似得字跡,就是不署名,朕也瞧得出來。”
“......”她寫的字,四爺沒見過幾次啊,怎么會瞧得出來。
難道說,她寫的字就那么有辨識度嗎?
“朕已經把你寫的字撕了下來,你要是不承認,就把你平日里寫的字拿出來對比。”
若音抽了抽嘴角,她哪里知道四爺這么狠,居然來這么一招。
這是逼她承認寫了那么一串繞口令唄。
現在,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看來她不承認都不行了。
她嬌哼一聲,索性氣嘟嘟地道:“皇上,您這什么癖好,臣妾好不容易放一次花燈,許一次愿,您倒好,居然扒拉人家的花燈。”
說著,她挪了挪身子,想要跟他保持距離。
可是她才動了一下,四爺就將她緊緊禁錮在懷里,又貼了她的后背。
“朕還沒追究你不肯承認之事,你倒是惡人先告狀起來。”
“明明是皇上偷看我的隱私在先!”
“旁人的隱私,朕都不屑看。”
“照您這么一說,臣妾還得慶幸您看了我的隱私咯。您知不知道,人都說要默默許愿,否則就不靈了。現在被您這么一搞,臣妾的愿望還能成真嘛,真是夠掃興的!”
這是什么霸道直男思想。
看了她的隱私,還在她面前興師問罪。
不僅如此,說得好像他能看她的愿望,是她的榮幸,簡直皇恩浩蕩啊!
“朕不看能知道你寫這么些亂七八糟的玩意,更何況,不撕下來做證據,你能承認,嗯?”
“......”若音。
“好了,現在給朕解釋清楚,你寫的那幾句是什么意思。”
“隨便寫的,沒什么意思,而且,臣妾可是聽說了,皇上不是才華橫溢得不要不要的,還精通佛學、儒學、易學、星相、命理,幾何算術,西洋繪畫等等,簡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一連說了這么多,若音換了口氣,繼續道:“所以,別告訴我區區幾句俗話,您會領悟不了其中的意思。”
“朕當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朕不明白你。”
“......”若音。
見她不說話,四爺道:“好,既然你不說,那朕替你分析分析。”
“......”若音。
“悅己者是心悅、欣賞自己的人,比如愛人、丈夫、親人、主子、屬下等。那么,朕是否可以理解為你寫的那個愿望,是不想為了喜歡自己的人而裝扮,不想為了自己喜歡的人而裝扮,只想為了取悅自己而裝扮?”
說完,他不再貼著她的后背。
而是一個翻身,將她壓下。
若音沒想到四爺分析的這么透徹,解釋的這么到位。
簡直將她心里頭的想法,完全曝光在他面前。
這位向來是個惜字如金的,可有時候在她面前,卻跟老干部一樣訓一堆話。
她寧愿他像以前那樣話少,也不要如此可怕。
若音抿了抿唇,雙臂順著男人的胸膛,慢慢勾上他的脖頸。
“皇上,您說的都對,但并不完全是臣妾心中所想。”
“說,你怎么想。”
“世人總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將士甘愿為賞識自己、栽培自己的人犧牲。女人愿意為喜歡自己的人,或者自己所喜歡的人裝扮。”
“也就是說,男人的才能是為知己用己的人而生,女人的美貌是為悅己愛己的人而長的。換一種說法,就是男人有人欣賞方有才,女人有人愛慕就美麗。”
“可是,為什么人們會覺得女人因為被愛的人包容著而容光煥發,心中有愛的人才美麗。否則就像士兵一樣,就算再有才,如果沒人了解和任用,那也沒有用。同樣的,女人漂亮,如果沒人喜歡沒人愛,那也毫無意義。”
說著,她緊緊勾著他的脖子,昂頭湊在他的耳旁吐氣如蘭,“可臣妾并不這么認為。”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暗昧氛圍一下就掉轉過來。
之前,是四爺在她耳旁呼氣。
現在,換她在他耳旁吐氣如蘭。
四爺沒說話,只是攬著她的腰,墨瞳半瞇著,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若音就這么湊在男人耳旁,道:“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應該有自己獨特的思想,而不是為了別人裝扮,或者為了別人而活。所以,臣妾覺得不管是將士還是女人,都應該為自己而活。”
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她都是這樣認為的。
一個人活得精彩或精致,應當是日常需要。
不外乎別人的關系,僅僅是為了讓自己心情愉快而已。
而這個想法,若是在前世,非常好實現。
可是這是在大清朝,這里的女人天職就是傳宗接代,為男人而活。
她們便只能為悅己者容。
反觀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
但是,她不能做自己,并不代表她內心不向往做自己。
就好比她前世今生沒談過戀愛,也不懂什么是愛,但并不代表她不向往美好的愛情。
就算這里的男人幾乎都是種馬,但也她還是相信有一對一的愛情。
沒人有生來就不懂愛。
說不想談戀愛是假的。
說不羨慕別人的愛情是假的。
說不寂寞孤獨也是假的。
沒遇到一個真心的好男人才是真的。
只不過她知道,這輩子攤上四爺,戀愛是不可能了。
但是,即便沒有愛情,也應該對婚姻忠誠。
畢竟,不是每一段婚姻都是因為愛情走在一起的。
尤其在這封建的清朝,很多人成親前都沒見過面,就更別談什么愛情了。
她們有的是因為門當戶對。
有的是因為世紀聯姻。
有的是因為父母之約,媒妁之言......
而她和四爺,就是因為皇家聯姻。
但不管如何,她認為彼此只要成了夫妻,就應當忠于婚姻。
“滿嘴謬論!”四爺先是沉聲訓斥,而后冷冷地問:“這么說,你不愿為朕而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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