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御醫先是朝若音和妃嬪們行禮。
然后,就有奴才搬了凳子在婉妃跟前的桌幾旁,讓其替婉妃診脈。
當馮御醫隔著絲帕替婉妃診脈時。
婉妃的面色稍稍有些不太自然,還有點小緊張的樣子。
后宮妃嬪本來是很在意這件事的。
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一個個的,不是直視前方。
就是低頭抿茶,佯裝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
不一會兒,馮御醫摸了摸下巴,走到中間,朝若音行禮“皇后娘娘,婉妃娘娘有喜了,據奴才把脈,剛好有一月左右的身孕。”
聞言,眾人面上各異。
但不管如何,都開心不起來。
就連婉妃自個,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呆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只因她極力想要隱藏的事情,就此公布在眾人面前。
就好比一下子將她從安全的地方,拉到了最為兇險的狼群。
此刻,那些妃嬪們看她的眼神,簡直比狼還要可怖。
若音將婉妃的表情看在眼里。
看來,婉妃早就知道自個有了身孕。
由于頭三月危險期沒過,所以不敢公布,想隱瞞一段時日。
卻被晴妃和齊妃誤打誤撞,給揭露了出來。
若音收回眼神,官方地問馮御醫“適才婉妃在本宮這咳嗽了一陣子,這對她的身子可有影響?”
“回娘娘的話,天冷著涼本就是常事,加上有了身孕的人,身子確實不如尋常人。待奴才給婉妃開一些溫和的中藥,平時再多喝熱水,就沒事的。”馮御醫道。
若音點點頭“那好,你且下去安排吧。”
“是。”馮御醫應了后,就出去了。
若音瞧著時候不早,該說的說了,該囑咐的囑咐完,就遣散了眾人。
后宮妃嬪臨離開時,好幾個死死地盯著婉妃的肚子。
有羨慕有嫉妒有陰鷙
接下來的日子,科爾沁部落知道婉妃有了身孕,進貢了一批貢品。
并且,原本跟著婉妃和瑾妃一起進宮的陪嫁奴才,全都集中到婉妃的延禧宮伺候著。
怎么說科爾沁的博爾濟吉特氏家族,也出了好幾屆皇后。
她們當然知道,后宮是個勾心斗角的地方。
尤其是妃嬪有了皇嗣,就如同鬼門關闖了好幾回。
要經過好些劫難,才能平安生產。
所以,博爾濟吉特家族此舉,勢必要護著婉妃將肚里的皇嗣平安生下。
不知道是不是婉妃的延禧宮看守的太嚴格,導致旁人無法搞事情。
還是因為婉妃性格溫婉,沒有在后宮樹敵。
一段時間過去,后宮都太平得很。
于是一眨眼,就到了二月初。
一年之計在于春,早春是一年的開始。
因為春天是孕育,是播灑,是希望。
一年當中所有的美好,都是從這個時候啟程的。
立春后的第五個戊日,便是一年一度的社日節。
這個節日,皇家每年都要立社祭祀敲鑼鼓放炮仗,祈求或酬報土地神。
從戰國時期,再到秦漢時期,再到大清朝,農業一直是一個國家的命脈,占據了國家傳統經濟思想的主調。
所以,為了體現對農業的重視,每一年的這個時候,每一屆皇帝都會御駕親耕。
尤其大清入關以來,被漢人說滿人靠打獵吃獸,是不開化之夷狄。
為了打破這個說法,順治帝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就在京城的東北郊務農。
讓天下百姓知道滿洲人當皇帝,和漢人一樣提倡務農。
有了順治帝的先列,康熙每年再忙,都要帶著皇后跟妃嬪下地親耕。
那么,四爺也不例外。
老百姓種田,那是各自種各自的田。
皇帝種田,與老百姓大不相同,會有各色各樣的人從各地趕來觀看。
最多的時候,有上萬人。
到了社日節這一日,若音身為皇后,是肯定要去的。
后宮里,妃位以上的,也是要去的。
其余的,要看有沒有受寵的。
有受寵的,就是答應都可以跟著去。
不過,后宮似乎沒有特別受寵的,就沒這回事了。
婉妃有孕在身,本不必去的。
但她的身邊有陪嫁而來的得力奴才,以及侍衛,就還是準備到場。
怎么說這一次的皇家耕種,除了大臣,起碼有數千老百姓圍觀。
對于正宗的清朝人而言,這么重要的場合,只要身體情況允許,沒有人會缺席受人擁戴的日子。
皇家耕種安排在皇家農場。
這一日,若音天沒亮就起床了。
一番梳妝后,她就乘著鳳輦到紫禁城門口集合。
到了那兒,齊妃婉妃瑾妃晴妃早就在那候著了。
她們見了若音,紛紛行禮。
若音沒所謂地擺擺手,讓她們起來。
她四處看了一眼,四爺還沒到。
大約一盞茶后,遠遠地就瞧見一群浩浩蕩蕩的儀仗隊。
若音定睛一看,是一輛三十六人抬的豪華玉輦。
那玉輦將近四米高,蓋高兩尺,整個裝飾的色彩以青色為主。
放眼望去,這整個紫禁城,乃至整個大清,能乘坐這種規格玉輦的,便只有皇帝。
等到玉輦慢慢靠近的時候,若音就看到了坐在輦上的四爺。
他穿著明黃色的龍袍,正襟危坐著。
四爺面無表情,他的墨瞳直視著正前方。
那雙眼睛里,是倨傲與威嚴并存。
給人一種君臨天下的冷酷感。
“皇上萬福!”若音和妃嬪們福身行禮。
四爺的龍輦從她們身旁路過。
男人居高臨下地睨了她們一眼,戴著藍田墨玉扳指的手微微一抬,示意她們起身。
然后,若音幾個按照位份跟在四爺的龍輦后面。
浩浩蕩蕩的皇家隊伍,就這樣前往皇家農場。
由于隊伍龐大,又沒有乘坐馬車,等到了皇家農場,已經是一個時辰后的事情了。
再一次到皇家農場,先農壇上還是掛著五色彩旗。
只是這一次,若音和四爺的身份不一樣了。
上一次,他是雍親王,她是雍親王福晉。
底下坐著的,是各地而來的知州,大概只有數百次。
可是這一次,他是大清皇帝,她是大清皇后。
若音從鳳輦上一眼望去,不說上萬,起碼也有七八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