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霞:“這樣的鐵骨錚錚的女子,倔強而不屈服,但奴才覺得她為這種男人死,一點兒都不值得,她太可憐了,不愛就不愛了,可以換個人好好活下去啊。”
半梅:“哪有值得不值得,只要人是自個選的,感情里所有的“可憐”都是活該。”
話才說完,半梅似乎想起什么似得,小心翼翼地看了若音一眼。
若音卻沒放在心上,反而覺得半梅說的對。
她感慨道:“是啊,確實是活該。”
就好比她現在,明知道四爺是不該愛的人,卻還是愛上了他。
良久后,她輕輕道:“杜十娘跳入江中,也不是不愛了,正是因為太愛了,而她的情郎卻變了。”
她的聲音很輕,輕柔中透著淡淡的無奈。
半梅幾個對視一眼,沒再說些什么。
“皇上到!”
正在這時,一聲唱報聲傳入屋里的主仆們耳間。
關鍵這聲唱報不是在院子里,而是在里間門口響起的。
若音眸光微轉,這豈不是代表...她們剛才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否則怎么她們的話題剛結束,蘇培盛就唱報了。
罷了,聽見就聽見吧,她又沒說錯什么話。
正這么想著,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就出現在她面前。
蘇培盛幾個在外頭候著,都醒目的不敢去打攪。
大阿哥和二阿哥就更加不會去打攪了。
尤其是二阿哥,見到四爺來永壽宮后,笑得合不攏嘴,超級激動的。
就跟帝王家的傻兒子似得。
看來他在年宴上的話沒白說啊。
大阿哥斜斜睨了他一眼,指尖戳了戳二阿哥的頭。
“你啊你,也不問問皇額娘怎么想的,就在這自作主張,小心皇額娘又罰你。”
這小子,是不是不記得去年春節謊稱皇額娘想皇阿瑪,最后被皇額娘罰抄孝經十遍了。
真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另外,萬一皇額娘只想清凈,不想爭寵呢。
在他心中,皇額娘雖然在后宮不爭不搶。
但她要是真心在意的,是不會不管不顧的。
“皇額娘才舍不得罰我呢,去年她見我主動跪在雪地里,心疼的給我喝了姜湯。而且,為了皇額娘,就算挨點罰又算得了什么。”二阿哥理直氣壯地道。
大阿哥:“......”
“況且,我這次又沒有撒謊。”
大阿哥頗為無語地搖搖頭,似是拿他沒辦法,只得走到堂間,在原來的位置坐下。
二阿哥跟在他后頭,小聲道:“大哥,難道你不想皇阿瑪跟皇額娘好好的嗎?”
弘毅眸光微微一轉,他當然也想。
哪個做子女的不想父母琴瑟和鳴?
這兩兄弟在堂間坐下后,里間只若音和四爺。
還有幾個添炭火,給四爺倒茶的奴才。
至于五阿哥,因為睡著被奴才抱去偏殿睡覺了。
若音正準備下床行禮。
男人的手就摁了摁她的肩膀,“不必多禮了。”
然后,他在她床邊的圈椅坐下,指腹漫不經心地捻動著鬼面佛珠。
不等若音問他為什么來這,就自顧自地道:“今兒年宴上,二阿哥瞧著魂不守舍的樣子,朕一問,他說是你著了風寒,不能出席年宴,擔心你一個人守歲,朕瞧著那孩子孝順,便過來看看。”
這話說的,似乎為了避免女人誤會什么。
便刻意聲明他是為了阿哥們,看在二阿哥的面子上,才勉強過來看她一眼。
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若音已經在心里把二阿哥這熊孩子訓了一通。
嘴上則附和道:“二阿哥這孩子,是極孝順的,每日都會和大阿哥到我跟前來請安。”
說著,她因為著了風寒導致嗓子發炎發癢,不由得用手絹掩嘴,輕輕咳了咳。
而且是止不住咳嗽的那種,即便她強忍著,臉蛋也因為咳嗽漲得通紅。
見她咳嗽,男人劍眉微蹙。
他環顧里間一眼,就不悅地道:“你們永壽宮的奴才都是吃白飯的嗎,朕來的時候,門口那些小太監小宮女,還在那賭大小,嘻嘻哈哈的,哪里有做奴才的樣子。”
“還有這屋里的炭火,怎么著,非得朕來了再添?”
說著,他低頭看了眼杯里的茶,直接就將杯盞重重一放,“這又是什么茶,是人喝的嗎?”
這一句接一句的話,嚇得屋里的奴才直接跪下在那戰栗不敢言。
她們是聽出來了,皇上見娘娘咳嗽,怪她們沒照顧好娘娘,所以故意在這雞蛋里挑骨頭。
若音掃了眼跪著的奴才,淡淡道:“你們都出去吧。”
“是。”奴才們一溜煙地出去了。
待奴才都出去后,若音隨意找了本書翻了一下。
嘴上冷冷地道:“我看皇上不是來看臣妾,而是來找茬的,是來氣我的。可臣妾只想安生過大年,不想跟您吵,您要是想大年三十找人吵架,可算是找錯人了。”
關鍵阿哥們還在外頭,她不想讓阿哥們聽見她和他爭吵。
“......”四爺咬了咬牙,“你不覺得你宮里的奴才確實太不像話了?”
都這么些天了,她的風寒還沒好!
一開始,宮里的人都傳她是因為儀貴人獲封才病倒,他便以為她在使苦肉計。
可現在看來,她是真的病了。
“臣妾體弱,關她們做奴才的什么事兒,至于他們買大小,這些年來,每年過年他們都是這樣,也是臣妾準許的。”
聞言,四爺轉頭看了眼靠在床頭的女人。
一頭烏黑亮麗的青絲隨意挽了個圓髻。
面上未施粉黛,因為病了,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還要柔弱。
即便這樣,因為五官基底好,再怎么憔悴,也是好看的。
就在四爺看若音的時候,若音的余光似乎察覺到了。
她微微轉頭,看向床邊的男人,可對方卻收回眼神,握拳輕咳了一聲。
燭光下,他的側顏輪廓分明,俊朗的同時,透著成熟男人的剛毅。
不過,若音也只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接下來,兩人靜默無言,里間就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男人不說話,若音就那么靠在床頭看書。
期間,只有她翻書,以及偶爾咳嗽的聲音。
也不知道多久,外頭開始有煙花爆竹的聲音。
還有奴才們歡喜地說著:“到點了,新的一年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