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本宮這就來。”若音將景泰藍護甲收好,就帶著半梅出去了。
兩人出去后,就見永壽宮院子里擺著大大小小的匣子。
有玉石擺件、瓷器花瓶、雕花屏風、綾羅綢緞、精致首飾等等。
若音圍著那些匣子走了一圈,發現那些東西全部都是符合她喜好的。
四爺沒失憶前,倒是對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可現在的他失憶了,為何還會知道她喜歡什么樣式的東西?
瞧著若音一臉的疑惑,蘇培盛笑著解釋:“皇后娘娘,皇上今早去上朝的時候,剛好碰上從宮外給您進了一車物件的百貨行管事,皇上失憶以來,一直不知道您的喜好,今兒瞧了那一車東西后,就讓奴才按照那些給您送了這么些東西來。”
若音:“......”
這個男人,還是跟以前一樣壕無人性。
就因為這么一件小事,就大動干戈賞賜這么多東西來。
“娘娘,您看這些可還喜歡?”蘇培盛問。
“只要是皇上送的,本宮自然是都喜歡的。”為了顯得真實一些,若音還取了個玉鐲子戴在手腕上,“尤其是這個鐲子,成色極好。”
“還有那個花瓶,上面的彩釉是極好看的,待會本宮就讓奴才插一些花擺著,想必很賞心悅目。”
“這對東珠耳墜也是很合本宮心意的。”
意思意思地夸了一堆后,若音就賞賜了蘇培盛一個錢袋,里面是張大面額的銀票。
蘇培盛領賞后,就笑瞇瞇地離開永壽宮,去養心殿復命了。
待蘇培盛離開后,若音看著一院子的珠寶首飾、綾羅綢緞什么的,冷漠地道:“把這些都收進庫房。”
她的語氣冷淡,表情淡漠。
仿佛這些在她眼里,不過就是些白菜蘿卜罷了。
“是。”奴才們雖不解她們的娘娘剛剛還很喜歡的樣子,怎么現在卻這般冷淡。
但她們還是乖乖照做。
緊接著,若音和半梅就又進了里間。
若音將景泰藍護甲里的藥丸取出來,看有多少顆。
半梅則在一旁笑道:“娘娘,看來皇上失憶后,也是真心疼您的,否則也不會看見百貨行管事進了一車東西到宮里,他也立馬賞賜了一車東西到永壽宮來。”
“關鍵奴才瞧著,那些東西全是按照您喜歡的樣式呢。”
之前她聽管事說路上碰到了皇上,皇上還查看了馬車。
她和娘娘便以為皇上是發現了什么端倪。
可管事說皇上只簡單的問了幾句,就離開了。
現在看來,皇上是因為失憶不知道娘娘喜好。
這才下輦看了看,再命蘇培盛賞賜些娘娘喜歡的東西到永壽宮。
“......”若音只是數著避子丹的顆數,沒回半梅的話。
半梅見她沒回話,只好站在一旁,看著她核對數目,沒再多說什么。
不過,當她看見有些藥丸散掉后,不由得道:“呀,娘娘,怎么這么多散掉的?”
若音淡淡的“嗯”了一聲,“正常,這種中草藥丸,帶點濕性,黏黏的。馬車從京城一路顛簸到宮里,即便用糯米紙包著,也難免會有些散掉的,上回那十幾顆,都有好幾顆散掉的。”
“這回百來顆,散掉的就更多了,幾乎每一管里面都會有些散掉的,不然本宮也不會全倒出來整理一下了。”
“哦。”這種吃到嘴里的,半梅便沒幫著整理了。
片刻后,若音細細地將那些散掉的藥丸都整理出來。
再將那些完好無損的藥丸重新裝進護甲里,將首飾盒蓋上。
這個東西,只有放在她的房間最方便。
這樣大豬蹄子在她這宿下后,等他離開,直接在里間服下避子丹即可。
而這里間,除了幾個貼身的奴才,沒人敢進來的。
平時伺候她妝發的,都是半梅。
除了她和半梅,也沒人會動梳妝臺上的東西。
藏在別的地方或者房間,不在眼皮子底下,反而容易被人動手腳、被發現,服用的時候,也沒那么方便。
永壽宮里,經過管事的敘述,以及四爺命蘇培盛送了一院子的東西。
導致若音和半梅僅有的疑慮都被打消掉了。
因為以四爺帝王的身份,他要是知道若音瞞著他吃避子丹,肯定會大發雷霆。
一國之后,不想懷皇帝的龍嗣,這知道還得了,有寵都會無寵。
哪里還會送一院子的東西啊。
然而,養心殿的四爺下朝后,在馮御醫替他把平安脈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馮御醫拱手說他脈象無礙時,他朝蘇培盛示意一眼。
蘇培盛會意,從四爺身旁的抽屜里取出一塊藏藍色手帕。
再將手帕放在馮御醫替四爺診脈的桌幾上,淡淡道:“馮御醫,你且看看,這是何種藥?”
四爺身為帝王,平時上朝時,那些大臣的一言一行,他都盡收眼底。
作為大清的管理者,會接觸形形色色的人。
對那些人的微表情,他自然了如指掌。
有時候看著大臣們說得忠心耿耿,可他們的表情卻出賣了他們。
就像他的皇后,即便在他面前甜言蜜語,他還是從她眼底看到了一絲冷淡和敷衍。
早上碰見皇后百貨行里的管事。
一開始,他只是想看皇后都喜歡些什么樣的小玩意。
然后,他從那個管事的微表情,看出了一絲端倪。
又從對方刻意避開裝有景泰藍護甲的首飾盒,看出首飾盒有貓膩。
但他又不想讓對方知道,因為只要那個管事知曉,皇后也會知曉。
他便故意扯些有的沒有,趁那人不注意,將護甲口的牛皮紙弄開。
而他看到的,是一些很小顆的藥丸,有些還散掉了。
直覺告訴他,這些藏著掖著見不得人的藥丸有貓膩。
他便用指尖刮了一下,再把牛皮紙合上。
而指尖刮到的藥粉,就是這塊手帕上的那一丁點兒。
馮御醫低頭,看著桌上的一小塊黑褐色粉末。
那粉末小到只指甲縫那么小。
馮御醫小心翼翼地捧起手帕,放在鼻尖輕輕地聞。
他既想聞出里面有幾味藥,又擔心一個不小心,就把藥粉也吸進去了。
因為那藥粉實在是太少啦。
身為醫藥世家出來的大夫,家族打小就訓練他聞各味藥材。
經過他細細聞了聞后,馮御醫已經能夠確定這藥里面有什么成分,以及藥有何作用了。
他將手帕放回桌面,淡淡問道:“皇上,奴才想問一下,這藥是從哪里來的?”
“......”四爺什么話都沒說,面上的表情也不好看。
見狀,蘇培盛立馬打岔道:“皇上叫你看你只管看就是了,別管它是哪里來的,操那么多閑心干嘛!”
“是是是。”馮御醫面上訕訕的,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小聲道:“皇上,經奴才鑒別,這些藥粉里有零陵香和車前子這些避子的中草藥,這些都是妃嬪們避子湯里會用到的。”
“但是吧,它里面還有一些其它的草藥,說起來,這個配方實在是妙得很啊,那些草藥中和在一起,女人即便吃下這些,對身體也沒多大的損傷。”
說著,馮御醫眼里散發著一種對這草藥配方的膜拜之光。
那種光,只有醫癡眼里才有。
他看著桌上的藥粉,繼續道:“不過,像中草藥調配到這么濃的藥粉,一般都是用來制作藥丸的。”
說到這,馮御醫就跟想起什么似得,他恍然大悟道:“那這豈不是避子神丹了!”
馮御醫兩眼放光,就跟發現了什么厲害的神藥。
直到對上四爺那雙銳利得能仿佛能看穿所有的陰冷眸子時,他才咽了咽口水,后知后覺的發現他似乎說錯了話。
適才他問皇上,這藥哪里來的。
皇上沒說,但蘇公公有出來制止他。
現在想想,皇上這避子丹,肯定是后宮妃嬪那得來的。
也難怪皇上會不高興,這事情換到任何男人身上,能高興得起來就怪了。
女人要是背著吃這玩意,不是不愛,就是愛上了別的男人。
“確定?”四爺直勾勾地看著馮御醫,顯然是不太相信,在探究著什么。
“皇上,奴才所說句句屬實,如若您不相信奴才,可以讓太醫院別的太醫和御醫來核實一下。”馮御醫說話時,透著無所畏懼的坦蕩。
蘇培盛瞪了馮御醫一眼,你可住嘴吧你。
這種事情還把整個太醫院的大夫叫來。
這是嫌不夠丟臉,告訴所有人,后宮有人為了不懷上龍嗣,背著皇上吃避子丹嗎
蘇培盛偷偷看向四爺,只見四爺快速又大力地捻動著鬼面佛珠。
四爺長眉緊蹙,一張臉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陰冷。
漆黑的雙眸似兩個深不見底的深潭,瞳孔中不時散發著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神秘莫測。
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眼睛看了眼藏藍色手絹上的藥粉時,原本陰冷的面上,突然有一種奇怪的笑,很勉強,緊繃繃的,一看就知道是氣得很厲害,在冷笑呢。
涼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線,似乎心底有一團怒火在焚燒。
竟是連深邃的冷眸也猶如烈火般猩紅,一路摧枯拉朽直焚燒到人的心底。
良久后,四爺對馮御醫說:“不必了,朕現在要你辦件事。”
馮御醫:“什么事?奴才但憑皇上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