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雨林之中,濕熱難當,若說這酷暑還能讓人忍受,那么無數的蛇蟲鼠蟻出沒,卻讓人煩不勝煩,偏生又無可奈何。
夜肆拿了軍用匕首,將牛皮地圖釘在樹干上,抬手抹了一把汗,聲音有些嘶啞說道:“少爺,咱們走了這一日一夜,約莫著也快到了……”
厲慎珩拿出指北針,復又看向地圖。
地圖很老舊破爛,卻十分有用,畢竟是從滇南軍長徐慕舟那里搞來的東西。
“繼續走吧,最好趕在傍晚之前,能找到入口。”
厲慎珩把指北針收起來,沉聲吩咐了一句。
地下王城在滇南經營了近六十年,每一任王主都是血雨腥風里闖出來的人物,刁鉆奸猾,又惜命。
因此這王城的入口十分隱蔽,尤其是王主的住所,更是辛秘。
徐慕舟的這一塊地圖,還是千辛萬苦得來之后秘密保全下來的,但是這地圖老舊,誰也說不準現在的王城是否早已做了更改。
一行人繼續艱難前行,雨林中百年老樹遍地皆是,盤根錯節的枝蔓橫生,行走極其困難。
約莫又走了兩個小時,周從忽然打了個呼哨,示意眾人放輕腳步停了下來。
他耳力向來過人,方才,在眾人窸窣的腳步聲和水流聲之外,他又聽到了其他低弱的聲音。
周從和夜肆使了個眼色,兩人拔出匕首,兵分兩路,向著那聲音來源前后包抄而去。
厲慎珩靠在樹干上,消瘦到有些凹陷的一張臉憔悴到幾乎有些脫形了。
他的傷一直沒有好,胸口那一處槍傷,雖然因為玉牌阻擋并不深,但傷口沒有愈合就動身日夜兼程。
又日日深處這種瘴氣彌漫濕熱無比的雨林中,早已潰爛感染。
可厲慎珩并未告訴身邊的親隨,只在晚上休息的時候自己咬著牙清理了一下創口,就又包扎了起來。
如果被周從知道,他一定又要苦勸他先停下休養。
可他實在等不及了,一分一秒,他都不愿再耽擱下去。
玄凌避而不見,誰知道這心腸歹毒的人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盤。
而靜微深陷這毒瘤的老巢之中,他實在不敢去想,她會有多害怕,多絕望。
厲慎珩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管怎樣,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那個無惡不作而又風流薄情的金三角少主,如果他敢動靜微一根頭發絲,他一定將他碎尸萬段!
而靜微……如果她真的遇到了最不堪的事……
厲慎珩想到這一處,牙關驀地緊咬到生疼無比,心臟像是被絲絲縷縷的絲線一圈一圈的纏了起來,漸漸勒緊,深入骨血,痛不欲生。
無論怎樣,他都會繼續愛她包容她,無論發生什么事!
“滾出來!”
周從一聲厲喝,而下一瞬,他手中匕首已經緊緊貼在了那人的頸上。
“從哥……”
一聲微弱的聲音,忽然響起。
周從一驚,下一瞬,他伸手將那人從地上污泥中拽起來,污泥糊了他半張臉,可周從卻還是一眼認出來這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架子滿身滿臉都是瘀傷的人……
竟是一直都沒有消息的陸遠。
“阿遠?”
周從驚呆了,夜肆也收了匕首,吃驚無比上前:“你這小子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