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連握筆寫字都是難題,稍微沉重的東西都不能再提,而那原本脫落了兩片指甲的手指,因為這次重創,再也不能長出新的指甲了。
靜微沉默的聽著醫生說完,只問了一個問題:“您說握筆寫字都是難題,那么我想知道,通過訓練復健,我還是可以握筆寫字的,對不對?”
“當然,現在一切都是未知數,也許您的傷好了之后依舊可以寫字,現在都不確定。”
靜微輕輕點了點頭:“那就好。”
醫生轉身預備出去的時候,靜微實在沒能忍住:“醫生,您知道七號樓新收入的那位傷者……”
“對不起我們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對于七號樓的傷者的一切訊息都不能對外透露分毫。”
醫生直接打斷了靜微的話,轉身開了病房門離開了。
靜微安靜的靠在床上,緩緩的偏過頭向窗子外望去。
她這個方向看出去,只能看到七號樓的一個小角落,她不知道厲慎珩在哪個病房。
她也沒有可能靠近那里一步。
靜微閉上眼,右手和肩膀,還有磨破的足底,都疼的難以忍受。
可她的心卻像是一片死水。
那夜回來,她被人催促著下車,厲慎珩被一堆人圍著,她根本無法靠近。
遠遠的,她看到了一個高大威嚴的身影立在那里。
就算看不清臉,她好似也能感受到那人周身的氣勢,如山一般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是百年世家久居人上方才能養出來的氣度,尋常百姓豈會有,豈會敢去對抗?
她想要跟上前去,她實在太擔心他,想要一直都陪著他。
可她不過向前走了一步,就被警衛冷冰冰的攔了下來。
那棟小樓被戒嚴,封鎖,她再也沒有可能上前一步了。
靜微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護士推開門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打斷了。
“清理一下肩膀上的傷吧。”
護士小姑娘口吻十分和善,靜微沉默著將病號服解開。
護士將她的衣服往下拉了拉,露出腫的老高的磨破的傷口。
“怎么傷的這樣厲害……”小護士都連聲唏噓著,這傷口看起來都疼,鮮紅的皮肉都翻出來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忍住的,到現在都沒吭一聲。
“有點疼,你忍一忍。”
小護士輕手輕腳的涂了消炎藥水,靜微疼的冷汗涔涔,卻仍是死死咬著牙關,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直到傷口清理干凈,又上了藥包扎好。
靜微全身都被汗濡濕透了,面色虛浮蒼白,頭發水淋淋的貼在額上臉側,她躺在床上,閉了眼,孱弱的呼吸著,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她心里一片空白,她對自己的傷如何,好似全然都沒有任何興趣去關注,她只想知道。
厲慎珩現在還好不好。
他醒了沒有,他的燒退了嗎?
他胸口處的槍傷感染跡象好轉了嗎?
他……
有沒有想她,有沒有問她。
靜微蜷縮在被子里,咬了手指不肯讓自己哭出來。
那一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快要將她整個人都擊垮了。
快要被沼澤吞沒的時候,肩膀磨的稀爛還要拉著他一步一步向前的時候,她都沒有過這種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