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的眼淚倏然涌了出來,她死死捂住嘴,轉過身踉蹌的跑開了。
江夫人一巴掌搧在了江沉寒的臉上,江沉寒卻連眸色都沒有變一下,他目光空洞的望著江夫人:“我給過她機會,她原本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但是她不要,所以,不能怪我……”
“我看你是瘋了!那個狐貍精給你下了什么藥讓你瘋成這樣!”
“和她無關。”
“事到如今你還護著她?”
江夫人氣的眼圈通紅,連聲音都發抖了。
江沉寒低頭,摸了一支煙出來點上,他吸了兩口,目光移到窗外,似是對江夫人,也似是對他自己,低低的說了一句:“說真的,我倒希望和她有關……”
江家和程家的訂婚禮,成了帝都無人敢談的禁忌。
程曼哭著跑走,江夫人甩了江沉寒一耳光,頃刻間傳遍了帝都的名流圈子。
但因為江家的身份,還有程家兩夫妻一向極好的名聲,倒也沒人拿到明面上來議論。
可程曼卻還是因為這事兒病了一場。
江家兩個長輩幾次去程家登門道歉,態度是極好的,程家兩老也無話可說。
他們勸過女兒了,如今只是訂婚,并未結婚,分手還來得及。
可程曼卻只是躺在床上默默的流眼淚,死也不肯點頭答應分手。
女兒這般,程家雙親也無奈,將來程曼嫁過去,還要在江家長輩跟前生活,也不好太不給江家二老面子。
只能怪自個兒女兒不爭氣。
江沉寒卻是一次都沒有來過。
程曼心灰意冷,她清楚知道和江沉寒分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她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她愛江沉寒,已經完全愛到失去自我了。
從小到大,她都是長輩夸贊的好孩子,從小到大,也從沒人說她半個字的不好,她自來與人為善,甚至明知道宋宓兒和江沉寒藕斷絲連,她這個正牌女友也從沒有想過為難宋宓兒……
可她做的再好又如何,她再怎樣的善良,得體,江沉寒還是被宋宓兒給勾走了魂。
程曼不敢想這些事,每每想到,心里就如刀絞一般難受不堪,她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一個人,恨到恨不得她能從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才好。
江家和程家的事鬧的滿城風雨,宓兒卻兩耳不聞窗外事,只依舊過她自己的小日子。
說起來,她和趙承巽也有幾天沒見面了。
他要修葺老宅,還要去看望妹妹和小外甥,因此宓兒就很識趣的沒有去打擾他。
這個男人別看如今這樣落魄前路未卜的,可卻傲嬌的很,從來都是她主動聯絡他。
給他個手機,也當擺設似的,從來不會主動給她打電話。
林菱把通告行程發到了她的郵箱里,她看了看,劃掉了幾個沒有興趣的,只留了一個綜藝和一部文藝片電影。
電影的題材很小眾,卻十分另類。
女主角亦邪亦正,并非傳統的圣母白蓮花形象,若是演不好,就會招來罵名無數,但若是演好了,怕是影后獎杯能拿的手軟。
如果是上輩子的宓兒,絕不會考慮這種角色的。
上輩子的宋宓兒,接戲就一個標準,只要讓她美美美就足夠了。
可是這輩子,她覺得不能白活一次,總要留下點什么,讓人們能記住她。
百年后提起宋宓兒,人人腦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胸大無腦四個字,那就太讓人傷心了。
行程減少了,宓兒這段時間都宅在家中看劇本,時間就大把大把的空閑了下來。
有時候她也會去找靜微。
只是出了那件事后,靜微把前塵往事全都忘光了……
甚至,連她是誰都壓根不記得了。
她當時難受的很,回來之后哭了大半夜。
總覺得她們倆怎么就都這樣的慘,重活回來了,卻還是不能一路開掛牛逼轟轟的走上人生巔峰,反而一直都走的磕磕絆絆的。
她也很努力的想要幫著靜微想起從前,只是……
她失去記憶后,整個人都完全變了似的。
有好幾次宓兒去找她,甚至感覺到了她淡淡的不耐煩。
而最后一次她們見面,靜微竟然用帶著一點恩賜的口吻對她說,要不要她幫她介紹點好資源?
宓兒當時整個人都懵了。
那一次告辭后,靜微沒有再聯絡過她,她也沒有再去主動找過靜微。
她忘記了過去,過去的人事,情分,全都忘記的干干凈凈了,而這個全新的她,是再也不想和宋宓兒這樣的女人有任何的牽連了。
她并不恨她怨她,只是心里很難過,難過自己生命里唯二重要的一個人,就這樣的失去了。
宓兒看了一會兒劇本,覺得累了,拿出手機又刷了一會兒。
真無聊,到處都是八卦媒體在亂寫江沉寒和程曼訂婚的風波。
宓兒覺得沒有什么意思,干脆洗了澡換了衣服,開車去找趙承巽。
她當然知道趙家的老宅子在哪里。
從前趙家鼎盛的時候,那里簡直日日都賓客如織,可后來,樹倒猢猻散,趙家門前,也是門可羅雀了。
宓兒如今住的是自己買的一套公寓。
上次在虞家和靜微告別之后,她就用最快的速度買了一套精裝修的公寓,搬出了之前靜微給她準備的那一套別墅。
乘電梯去地下車庫的時候,手機響了。
宓兒看著那一串號碼,憑直覺,她知道是江沉寒的。
她沒有接,直接掛斷了。
那個號碼又一次打了過來,她依舊沒有接,再次掛斷了。
那邊沒有再打來第三次。
宓兒也沒有覺得意外,江沉寒這個人驕傲的不得了,能連著打來兩次電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她知道,兩次不接,江沉寒是絕不會再打第三次的。
可她走出電梯的時候,手機卻又響了。
宓兒歪頭看著這一串數字,沒有掛斷,也沒有接聽,等著它自己結束。
這一次結束后,手機方才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她嘴角翹了翹,眼底卻一片平靜。
她記得小時候母親夜里抱著她哭,她記得那些母女相依為命的日子。
她平生最恨的就是做第三者的女人,她和她的母親受夠了這樣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