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琬拿出那把修眉刀,刀刃貼在她手臂的動脈血管上。
她沒有過多的遲疑,用盡了全力摁下去,刀鋒切開了她的血管,鮮血噴涌而出,她感覺到了細微的疼,她沒有收手,再次用力的按下去……
鮮血汩汩涌出,粘稠的沿著她的手臂滴落在地上,隨著大量的血液涌出,她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雙腿軟的支撐不住身子,她手中的修眉刀掉在了地上,她整個人也軟軟栽倒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沉沉的悶響。
她覺得很困倦,很累,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像是又回到了十七歲那一年的盛夏。
她穿過學校長長的那一條小路,一直走到了操場邊。
她捧著冰涼的水瓶,害羞的看著不遠處青春熱血的少年。
那個時候學校里的女孩子,沒有人不在偷偷的喜歡著他。
她也不例外啊。
她想,如果他那一天能夠看她一眼就好了。
如果那一天他看她一眼,她此時死去,也就再也沒有遺憾了。
因為,那個時候,她還是蔣琬。
而后來,哪怕他握過她的手,輕輕親過她的眉心……
但是她卻再也不是蔣琬了。
臥室的門忽然被人用力的推開,她想要睜開眼皮再看一眼他,卻再也沒有了任何力氣……
虞嘉言緊緊的抱著兒子,走下舷梯。
她總算是離開了m國,她總算再一次的回到了帝都。
當初走的時候,如喪家之犬一般倉惶無比。
那個時候,她可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還能有這樣安然無恙回來的一天。
虞嘉言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帝都的秋日,她記得最是美麗。
尤其是師傅禪院的后山,到了秋日里,楓葉火紅一片,映照漫天晚霞,更是驚人的美景。
她在國外,常常會夢到從前的一些舊事。
也是在那時候,她才清楚的知道,她竟然會那樣留戀從前的時光。
那時候她還未曾和大公子在一起,只不過是家世普通的小姐而已。
她跟著師傅學佛法,師傅跟前有個叫會心的小沙彌,十分白凈可愛,最喜歡纏著她和她一起玩。
那時候在寺廟里,常日無聊,她倒是肯理會會心的。
后來,她身邊有了大公子,就覺得那個會心實在礙眼的厲害了。
可現在,虞嘉言想,她在國外最常懷念的,竟然是在寺廟里那些略顯枯燥無趣的時光……
甚至,她想起小會心的時光,都比想起大公子的更多。
“虞小姐,走吧。”
身側傳來冷淡疏離的聲音,虞嘉言回過神來,隨同著那些送她回國的人一起走出了機場。
“虞小姐稍等,來接的車子很快就到了。”
虞嘉言點了點頭,然后,她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清晰的警笛聲。
她有些好奇的循著聲音望去,難道是機場哪里出了事故,或者是命案?
那警車在她身側不遠處停了下來,兩個警察從車上下來,向著她的方向走來。
虞嘉言緊緊抱著兒子,下意識的往一邊讓了讓。
可那個走在前面的警察,已經拿出了手銬,冷肅看著她開了口;“虞嘉言,你涉嫌一樁故意殺人案……”
虞嘉言的耳邊,轟地一聲炸響了……
她像是在烈烈晴空下聽到了一聲驚雷似的,整個人全然呆住了。
直到懷中哭叫的孩子被人抱走,直到冰涼的手銬銬住她的手腕,她整個人方才回過神,嘶喊起來:“我要見總統先生……我有一樁大事要告訴總統先生……我要見總統先生……”
來來往往的旅客訝異的望著這一幕,有人認出了那個哭的狼狽不堪披頭散發的女人,驚訝的喊出聲來:“那不是咱們帝都出了名的小信女嗎……”
“什么小信女……人家當初可差一點做了總統夫人……”
“其實她也挺可憐的,被裴家害成了這樣……”
“有什么可憐的,路都是自己走的……”
“裴家作惡多端,禍及兒孫,也實在是罪有應得了。”
“誰說不是,那是她兒子吧,哭的真可憐,唉……”
虞嘉言被帶上了警車,她掙扎著撲到車窗邊,嘶聲裂肺的喊著兒子的小名,車子發動,她看到兒子小小的身影拼命的在掙扎,伸著小手朝她的方向夠著……
虞嘉言哭的聲音嘶啞,終于全身脫力了一般癱軟在了座椅上……
“嘉言妹妹,你看……這是我從后山給你采回來的花,你喜歡嗎?”
虞嘉言緊緊的閉上眼,她還記得那一年那一日寺廟里溫煦的陽光,還有會心臉上羞澀的淡淡笑意。
“會心,你我身份有別,以后不要再纏著我了……”
她冷淡的轉過身去,黛青色的長裙拂過一級一級的石板路,會心一聲一聲的喊著她的名字。
“嘉言妹妹……嘉言妹妹……”
虞嘉言緊閉的眼中,再一次的淌下滾燙的淚來。
如果她從來沒有遇上大公子,如果她和會心永遠永遠的在一起……
那么,她的命運,是不是就全然會是另外的樣子了?
帝都不日要有一件大事發生。
據說之前虞家千金牽頭發起募捐活動,金額達到兩億元。
總統先生格外高興,特意舉行一場慈善晚宴,要嘉獎所有參與了這場慈善募捐的各界人士。
并且宣稱,在慈善晚宴上,他將要當眾宣布一件大事。
人人都在猜測,他要宣布的大事,一定和虞家千金有關,也許就是要公開他們的婚訊了。
霎時間,虞家成為了整個帝都最炙手可熱的門庭。
說起來好笑,因著高蘅多年沒有身孕,現在竟然有好多人開始變著法的偷偷給虞慕恩送女人起來……
甚至有些人,主意都打到了虞君謙的身上去。
虞家干脆閉門謝客,越發低調起來。
慈善晚宴在晚上八點準時開始。
所有賓客都早早到來,八點整的時候,總統先生準時到了宴客廳。
而隨同他一起來的,確實是虞家那位千金虞靜微,只是,她此刻看起來卻形容憔悴至極,左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不時還有血滲出,而更離奇的,卻是她那一頭長度連耳朵都不及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