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巽的車子她認得,可江沉寒的座駕,她更是認的清清楚楚。
此時,那兩輛車子就并排停在她的面前。
宓兒不由得輕輕咬了咬牙。
如果她上趙承巽的車,江沉寒這變態那睚眥必報的性子,一定會想法刁難趙承巽。
可讓她上江沉寒的車子?
宓兒忍不住自嘲一笑,她覺得就算是自己上輩子,也沒有這么賤。
看來,今晚這頓大餐也是吃不到了。
宓兒捏緊了自己的包,直接轉身又向公寓走去。
她誰的車子都不上,她不出去了行吧。
江沉寒坐在車子里,看著那個女人在發了一會兒呆之后,干脆利落的轉身走了,倒是氣笑了。
她如今真是比從前聰明了幾分,至少知道轉圜,不和他硬碰硬了。
但他的心情,卻好似比剛才還要糟糕了幾分。
趙承巽坐在車子里,看著宋宓兒調頭離開,倒是真的笑了笑。
他現在無暇自顧,只因身在帝都天子腳下的緣故,方才堪堪自保,他若是能和江沉寒有抗衡之力,他倒也愿意將她帶出這泥沼。
只是如今的他,如果只是為了面子硬碰硬的話,自己遭殃牽累家人,相反,激怒了江沉寒,怕是更會欺負她。
趙承巽明白那種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在強權的壓制下被吞噬的那一種絕望。
因為那些年在南疆,他過的亦是這樣的日子。
趙承巽在車中坐了一會兒,給宓兒打了一個電話,說他有事,改天再約。
宓兒沒有多問,似乎心情有些不好的樣子,兩人沒有多說幾句,就掛了電話。
趙承巽臨走之前,叫了她愛吃的那家川菜的外賣,特意叮囑不要放太多的辣椒,女孩子吃多了辣,終究對身子不好。
江沉寒自始至終沒有下車,趙承巽知難而退了,他卻也并不覺得自己心情能好一些。
宓兒的房間一直沒有亮燈,江沉寒坐到九點半,吩咐司機調轉了車頭。
他想,上去找她,不過又是一場爭吵,他們兩人現在,完全不能心平氣和的說話。
若在從前,他來找她,她一定歡喜的沖到樓下來迎他,生怕耽誤了一秒鐘的相聚時間。
可是現在,她卻是連話都不想和他說了。
一個人吃外賣,是很沒意思的一件事。
本來肚子餓著很想大吃一頓,可送到家中的美味,不過吃了兩口,就覺得心里堵得難受,再也吃不下了。
宓兒躺在沙發上,把電視聲音開大。
電視里在放一個綜藝節目,男明星和女明星湊成一對談戀愛像情侶一樣,但卻都是假的。
現在的人們真是閑的蛋疼,明知道所有的劇情都是按照臺本走的,明星自己都沒有入戲,觀眾卻一個個看的津津有味,又是哭又是笑的,cp粉每天吵的不可開交。
可這就是娛樂圈。
宓兒有些茫然的想,在娛樂圈里泡久了的女人,還有真心嗎?
她不知道別人怎樣,但她知道她自己。
上輩子的她,還有這輩子的她,都曾是有過真心的。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宓兒拿過來一看,那個號碼她還記得,是程曼的。
想了想,終究還是按了接聽。
程曼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的嘶啞:“宋小姐……您這會兒說話方便嗎?”
“你是要說上次的事吧。”
程曼似乎有些難開口,好一會兒,方才低聲尷尬的說道:“宋小姐,我前兩日生理期剛走,再過幾天,正好,正好是排卵期,那時候很容易懷孕,我好幾個閨蜜都是排卵日一擊即中的……我想問問您,您考慮好了嗎?”
宓兒握著手機,聽著掛在墻上的鐘滴滴答答的往前走。
程曼最后說的那些,她都聽的不清楚了。
她腦子里恍恍惚惚的都是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有上輩子的,也有這輩子的。
情最濃的時候,不是沒有過快樂的時光。
他和她一遍一遍的抵死糾纏歡愛不休,他會叫她的名字說他愛她。
可再后來,他們分道揚鑣,他依舊高高在上,可她卻墮落橫死,最后埋在哪里都不知道。
重生回來之時,她曾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的交集,她也一直都在努力。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她不明白上天的意思,究竟是要懲罰她,還是在可笑的彌補她。
但她不需要這些,她再也不想讓自己重蹈覆轍了。
她知道自己不夠聰明,她是永遠玩不過他的。
她更是清楚的知道,就算如今他糾纏成這般,可只要她有丁點的松軟,他的所謂的這些炙熱的感情,都會很快消弭無蹤,他所謂的那些喜歡,不過全都源自她的逃避抗拒所給他帶來的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與愛,是永遠不等的。
而她,再也輸不起了。
“宋小姐,宋小姐?”
程曼的聲音漸漸清晰傳來,宓兒的神思漸漸平靜下來:“程小姐,你安排時間和地點,我會配合你。”
“宋小姐……”
程曼的聲音有些壓抑不住的驚喜,可下一瞬,卻又是細碎的幾聲嗚咽,宓兒沒有再說什么,輕輕道了一聲再會,掛斷了電話。
鐘表指針指向了十一點,輕輕的敲了一聲。
有什么東西好像忽然間在她心臟的最深處斷掉了。
她知道的,她和江沉寒,是徹底的,永遠永遠都沒有任何可能了。
她不會接受一個與她有過情愛之歡再去睡別的女人的男人。
而他,也不會原諒一個把他送到別的女人的床上去的女人。
但她不會再動搖了,她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
再沒什么結果,比這樣的結果更好了。
宓兒輕輕笑了笑,江沉寒那樣高傲桀驁的性子,怎么能容許自己被人耍的團團轉,事成之后,他會對她恨之入骨吧?
可她,已經不想再去理會這些了。
身心俱疲的那一種感覺,實在太過于折磨人,而她,已經實在無力再支撐下去,畢竟,就算她再怎樣的沒心沒肺,再怎樣的苦中作樂,她也終究不是無堅不摧。
一個女人該有多大的勇氣,才會一次一次跳入同一個火坑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