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要對付江沉寒,只有那一個可能。
江文遠瞇著眼,眼前好似又浮出那個孩子鬼靈精怪的小臉,他真是像極了他的好侄子,也像極了宓兒。
若是他和宋宓兒生一個孩子,是不是也這般的聰慧機靈又討喜?
但這一切都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
他江文遠如今,命沒有在自己手中,選擇也不在自己的手中。
但他也是可以抽身而出,繼續窩窩囊囊的活下去的,但他卻沒有這樣選擇……
興許,是那骨子里浸潤的最后一丁點不甘心吧。
身為江家人,身上流著這樣的血,又怎會讓自己就這樣窩窩囊囊的死去……
“你們去安排吧,務必要一擊即中,現在江沉寒以為我躲到了西邊去,人手重心都沒放在帝都,咱們倒正好行事,我繼續留在西邊,不回帝都,拖著他的注意,你們抓到了那個小崽子,連夜給我送到這里來……”
“三爺,您老人家總算是松口了……不是小的們說您,您老人家要是早點想明白,這江家的一切,早就是您的了,何至于如今讓個毛頭小子騎在咱們頭上?想當年咱們跟著老爺子打拼的時候,他江沉寒還沒出生呢……”
“說的是什么,三爺當年一時糊涂,讓他小子得了勢,剛上位就開始拿咱們這些老人開刀……連董老都不放在眼里,他當真以為他如今就能一手翻天了?呸!”
“咱們三爺只要振作起來,憑著您的手段能力,還有咱們一心輔佐,還愁大事不定?”
“我都這把年紀了,什么爭權奪利的心也都淡了,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而已……”
“要的呀,就是三爺咽不下這口氣……”
帝都風波漸漸平靜下來,宓兒之前錄制的真人秀,又恢復了拍攝,漸漸進入尾聲。
球球如今也留在國內念書,宓兒早晨起來將他送到學校,晚上有時來不及接送,就雇了個住家保姆,專門一早一晚接送球球,并做飯整理家務。
保姆的人選宓兒十分慎重,上輩子,她就是吃了保姆的虧。
如今回想起來,上輩子她已經落魄,找保姆的事兒還是陶菲幫她的忙,并且直接為她付了半年的保姆費用。
當時她感激不盡,而后來,也是這個保姆偷偷的虐待球球,最后被來家中探望球球的江沉寒撞上,她和江沉寒爆發了一場很大的爭吵,江沉寒要帶走球球,她威脅江沉寒,要帶走球球也得娶了她,兩人僵持不已,再然后,球球就出了事……
而球球出事之時,正是她辭退了之前的保姆,重新請了一個保姆回來,而那個新保姆,因為是臨時匆忙請的,并不專業,其實現在細細回想,當初球球會摔下樓,和保姆也脫不開關系。
專業的保姆,不會讓孩子離開自己的視線,當時她和保姆都在家中,她酗酒昏睡,保姆卻趁著球球睡著自個兒去洗澡去了……
如果保姆一直專心守著球球,球球也不會睡醒后推開窗子不小心掉下去摔壞了頭……
所有這一切事,卻都隱隱指向了一個人——陶菲。
陶菲啊,最后的最大贏家。
宓兒想,也不枉費她一個千金大小姐捏著鼻子忍著惡心和她宋宓兒做閨蜜做了那么多年。
上輩子,陶菲得以嫁給江沉寒嗎?又得到善終了嗎?
她不相信,上天會讓陶菲這樣的女人,有一個好結局。
宓兒這次挑選保姆頗是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選來選去還是不放心,最后還是托了靜微幫忙,請了當初靜微的二嫂元敏敏用過的保姆來家中,宓兒這才放下心來。
這個保姆在元敏敏身邊待了三年,十分本分又能干。
保姆的事情敲定,宓兒就把自己的精力投進了綜藝拍攝之中去。
陶菲自從上次在她這里碰了一次壁,兩人撕破了臉之后,倒是沒了消息。
但宓兒卻不敢掉以輕心,上輩子陶菲城府那樣深,心機謀算樣樣過人,這輩子沒道理就耍了這么點手段就收手了。
她還是要提防著好。
這次的真人秀拍攝進入后期剪輯的時候,宓兒抽出空來,和靜微一起見到了慧慈大師。
從山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霞漫天。
靜微和宓兒一路都沒有說話,漫天紅霞鋪陳在兩人的身后,一級一級石階走下去,那紅色,漸漸變的黯淡,最后,又歸于了暗沉的黑。
坐上車,靜微將車內隔板降下,輕輕握住了宓兒的手。
宓兒的手很涼,靜微望著她神思恍惚的模樣,不由心疼:“宓兒,上輩子的事,就當過去了……”
“只有這一個辦法嗎?”
三十年,三十年的壽數,換來夢回前生,知曉結局,值不值得?
可她想要長長久久的陪著球球,她再也不想母子分離了……
“宓兒,我當年也是如此,只是后來……”
“后來怎么了?”
“后來很離奇的,慧慈大師說,我的壽數又續上了,他老人家說,興許是我積攢的福報給我換來了這個好結局……”
靜微輕笑搖搖頭:“實則我心中也有疑惑,但大師不肯說,我也不能繼續追問。”
“微微,我總是沒有你這樣的好運氣的……”
宓兒終是難過的哭了出來:“我不想和球球分開,我還想看著他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我還想幫他帶孩子呢……”
如果真的折了三十年的壽數,那么她死的時候,約莫正是球球娶妻成家之時,她是不是,也能放心,含笑九泉了?
“總會有別的辦法的,宓兒,你別著急,我們總能想到別的辦法的……”
靜微自己是過來人,就如她也曾執著于前世自己辜負了厲慎珩,一直心魔難除一樣,她很能理解宓兒對上輩子之事的耿耿于懷。
只有經歷過,才能深刻的體會到那種感覺。
而她和宓兒,就是這世上,最懂彼此心的兩個人。
其實之前,她自己也曾想過,她努力的想要撮合江沉寒和宓兒,到底是對還是錯,畢竟那時候,江沉寒還是程曼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