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從最巔峰跌入谷底,白彤終于也嘗到了當日宋宓兒嘗過的那些滋味兒。
養尊處優錦衣玉食被人捧著的女明星,怎么受得了這樣的落差?
極致的痛苦和空虛只能被毒品撫慰,白彤也被人挑唆著開始吸毒,漸漸成癮。
宓兒曾去看過白彤。
她以為自己會有報復的快感,畢竟,白彤曾將她害的那樣慘,在她落魄之后,人前人后都巴不得踩死她。
但她看著白彤如她從前那樣痛苦的在地上翻滾,形容枯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她卻怎么都笑不出來。
白彤賣掉了別墅,換了小公寓,身邊的人都紛紛離開了她,只有她的母親,一直不遺余力的照顧著她。
看到白彤的母親,宓兒總會想到她的母親。
她落入白彤這樣的境地之后,也是母親這樣辛勞的照顧著她。
但是她沒有白彤這樣的好運氣,母親身子不好,又氣又痛,漸漸病重,終究,還是走在了她前面。
她只是一縷幽魂,她無法開口,也無法靠近人。
如果她能開口說話,她想必,還會為白彤求個情,讓江沉寒就這樣罷手,不要再繼續了。
白彤罪不至死,受到這樣的教訓已經夠了。
而最該得到懲罰的那個幕后黑手,是不該繼續這樣逍遙的。
白彤出事之后,陶菲的日子也不好過吧,做了壞事的人,沒有一天不是惶惶不安的。
她躲在暗處,挑唆著這些人當作她手里的槍,害了她宋宓兒和孩子的一生。
她陶菲若是能得善終,那才是上蒼不睜眼。
宓兒在窗子外看了很久,球球午睡醒來,保姆趕緊上前哄著他給他換衣服。
球球睡飽了,不哭也不鬧,坐在床上乖乖的伸著小胳膊,看著,根本不像是個癡傻兒。
宓兒捂著嘴,眼淚緩緩的落了下來。
明明沒人看得到她,聽得到她,可她卻不敢,就這樣在球球身后哭出來。
但球球卻像是聽到了她哭泣似的,忽然轉過身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窗外。
宓兒嚇了一大跳,慌地要躲開,球球卻忽然含混不清的喊了一聲:“媽媽……”
保姆驚呆了,忙抬起手想要捂住球球的嘴,球球卻推開保姆的手,指著窗外,又喊了一聲:“媽媽。”
宓兒看到,球球的眼睛里有了氤氳的水光,她沒有再躲,她就那樣飄在窗子外,陰陽相隔,可血肉的牽連卻割不斷。
這世上的人都看不到她,可她的孩子卻看到了她。
球球,球球,如果有下輩子,我們還做母子,我會努力學著做一個合格的母親,我會努力的保護你,愛著你,再也不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她不知道,是不是癡傻的球球看懂了母親眼睛里藏著的要說的那些話,但最后,球球噙著眼淚望著她笑了。
陶菲穿花佛柳的穿過園子里蜿蜒的小路,走到盡頭,就看到了不遠處掩在綠樹之后的那棟小樓。
她第一次隨著宋宓兒來到這棟別墅的時候,她就很喜歡這里。
在她看來,這別墅一步一景,每一處都美輪美奐,而宋宓兒這樣的草包女人,根本不配住這樣好的宅子。
她心中更是篤定,這里一切,早晚都會是她的。
只是,宋宓兒已經死了快兩年了。
這兩年來,江沉寒與她保持著不遠不近,不冷不熱的關系。
外界都在猜測她什么時候會嫁給江沉寒,陶菲也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
畢竟,這兩年來,她是江沉寒身邊唯一的女人。
只是,這個唯一,聽起來好聽,實則卻只有她知道,江沉寒從來都沒有和她親近過,甚至連少的可憐的只言片語,都是不冷不熱的疏離。
陶菲自己也想明白了,她存在的意義,對于江沉寒來說,大約也就是在他家人逼婚催促的時候,她是一個現成的擋箭牌罷了。
因為她出身,家世,都不錯,并且十分的識趣識大體,從來不會給他添任何的麻煩。
這個認知,讓陶菲的心頭,不免一陣澀苦交織。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她設定的路線走,可到最后,這結果,卻這般的不盡如人意。
陶菲看到了廊檐下,在躺椅上躺著的江沉寒。
她從未曾看到過他還有這樣閑適的一面,畢竟她一直都認為,他這樣的出身,地位,坐在這樣的高位上,更該是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但……這樣的江沉寒,卻亦是對她有著蕩人心魄的誘惑。
陶菲放輕了步子,緩緩的走近廊檐下,她笑起來的樣子十分柔美,她的聲音也像是這拂過樹梢的微風一樣,讓人心曠神怡。
“江先生……”
很多人叫他江總,江少,江公子,宋宓兒總是叫他江沉寒,可她喜歡喚他一聲江先生。
好似總有一種悄然的不為外人所知的情愫在里面。
江沉寒緩緩坐直了身子,陶菲目不轉睛的望著他,嘴角笑容淺淺:“怎么今天約我在這里見面……”
“你不是一直都喜歡這棟別墅嗎?”
陶菲的心,忽然砰砰的跳動了起來,她眨了眨眼,笑容更柔了幾分:“你還記得呀。”
江沉寒亦是笑了笑,他站起身來,舉高臨下看了一眼陶菲;“坐吧。”
陶菲緩步走上臺階,正要在另一把躺椅上坐下來,江沉寒忽然眉毛一皺,指了指另外的椅子:“你坐那邊去。”
陶菲心里莫名咯噔了一聲,卻還是依言乖順的走了過去,坐下。
心里惴惴的想著,自己偷偷打聽來的那個消息,江家老爺子逼的很緊,江沉寒拗不過老爺子,有成婚的打算了。
而現在,他更是提起‘她一直都喜歡這套房子’,陶菲不由得心頭一陣煩亂,忽喜忽悲,竟是再也便無法鎮定自若。
“外面的傳言你都聽說了吧?”
來了,陶菲不由得眼睛一亮,倏然坐直了身子,臉頰微微有些燙紅,卻沒有抬眼,柔聲道:“聽說了一些。”
江沉寒看著她矯揉做作的樣子,心頭不由得一陣厭惡。
“都聽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