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該給她的,他也沒有虧待她。
這枚鉆戒很大,很閃,可看起來卻十分的冷冰冰,不過是他讓副官隨便去挑選的一個最大最貴的而已。
女人都是很浪漫的一種生物,她們對于自己的婚禮,會有種種幻想和希冀,周念也曾憧憬后,在年少青澀的年紀里。
只是后來,她再也沒有想過。
徐慕舟給她的,早已超出了她所想象的,他并不曾虧待過她。
而她能回報給他的,也不過是那漫長的日夜里,一針一線縫補出來的那些不值錢的小玩意。
周念想,也許她這樣的女人,就是所謂的不識抬舉。
徐慕舟肯娶她,她不感恩戴德,也要把他當天一樣敬著,可她婚后這幾年,唯一做到的,大約也只有那一個敬字了。
周念摩挲著那枚婚戒,婚禮后,她就把戒指收好放了起來。
徐慕舟好似問過她一次,為什么不戴婚戒,她說太大太閃太招搖了,他也就沒有再多問。
之后再后來,好像是新年還是什么日子,他又讓副官買了一枚戒指給她。
卻是很素凈簡單的指環,但她卻很喜歡,這些年,一直都戴著。
周念把鉆戒收好,又把常年戴在無名指上沒有取下過的戒指取了下來。
這枚戒指戴的時間久了,不免就很有感情。
周念看了很久,摩挲了很久,方才把戒指放回了盒子里去。
東西一樣一樣收好,放在箱子里,周念這才提了箱子下樓。
傭人見她親自提行李,趕緊上前幫忙,周念也沒拒絕,把箱子遞給了傭人。
“太太,軍長難得親自打電話回來,您這次去了帝都,可要和軍長好好兒的,就算是夫妻拌嘴了,也不能有隔夜的仇……”
傭人在官邸做了多年,也算是有些分量的老人兒,周念從來沒有架子,上上下下都是一團和氣,相處的極好。
眾人喜歡她,自然也盼著她和徐慕舟好好的。
周念聞言也沒有說破,只是笑著硬了。
傭人又道:“太太,您給軍長和小少爺,老太太,做的那些東西,要不要也帶去一些?或者給老太太那邊送過去……”
至少也讓徐家眾人知道,太太心里是惦念著這些人的。
省的老宅那邊總有人議論,說太太是白眼狼沒有良心,吃著徐家的喝著徐家的,半點孝心也不盡。
“先不著急,等我回來,或者等我電話吧。”
周念并不想去邀功,她和徐慕舟離婚這事,八成已經成了定局。
現在把這些東西拿出來送回去,算是什么道理?
垂死掙扎一下?還是讓世人都以為她死纏爛打不肯離婚賴定了徐家了。
她做這些,也不過是因為不知如何回報,盡一盡自己的心罷了,并不是想要用來邀功的道具。
傭人見她態度這般堅定,只得應了。
官邸的司機開車送周念去了機場,于情于理,周念離開滇南,總要和徐家老太太說一聲。
就讓司機先去了老宅。
徐老太太看到周念過來,不免有些吃驚,卻也讓人客客氣氣的把她請了進來。
周念向來不是多話的性子,問了好,又說了她的來意,就沉默了下來。
徐老太太卻沒有如往日那樣,見她不說話了,就讓傭人送客,卻揮揮手讓傭人都先出去了。
“周念,你和慕舟結婚也有三年多了,我們徐家,還有慕舟,就算對你不是頂好,卻也從不曾苛待過,我不知道這次慕舟讓你去帝都是要做什么,但是周念,我不希望你們再起爭執,慕舟如今位高權重,正如烈火烹油,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丁點風吹草動都要被人拉出來大做文章,更要小心謹慎。”
周念肅容應了:“老太太,您放心吧,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不會和慕舟爭執的,總之不管怎樣,我都順著他。”
徐老太太睨了她一眼,笑了一聲:“你這還說的,若是他不講理對你動粗,難道你也順著?”
周念立時辯道:“不會的,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也從來沒有對我動過手……”
徐老太太臉上笑意更深了幾分:“周念,你給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慕舟?”
周念緩緩的垂下了頭,“老太太,慕舟對我恩重如山,我心里,自然有他。”
“只是當恩人看待?”
徐老太太又追問,周念輕輕的咬了咬嘴唇,抬起頭來望著徐老太太,面上卻浮出了蒼白虛幻的一抹笑意:“是,只是當恩人看待。”
徐老太太定定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灼灼,卻沒有再逼問什么。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法,如果周念真的是慕舟命中注定的那個人,那么他們怎樣分分合合都會在一起。
若不是,旁人操碎了心,也沒有任何辦法。
萬事都不能強求。
“你去吧,見了慕舟,好好說話,不要再鬧別扭,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有什么天大的事,被子蓋上也就過去了……”
周念覺得耳根有些發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應了:“是,我都記住了。”
徐老太太看著周念轉身離開,瘦瘦小小的女孩兒,受盡了磋磨委屈,卻還是脊背挺直,每一步都走的堅定,堂堂正正。
可見心思澄澈,沒做過虧心事。
也不知道這一次周念再去帝都,兩個人是會又鬧起來,還是更進一步。
徐老太太嘆了一聲,都這把年紀了,還要為兒孫操心。
徐家人丁不興旺,徐慕舟就小白一個兒子,徐慕回這個不省心不成器的,死活不肯結婚成家。
小兒子倒是早早結婚,孩子也生了三四個,可三房卻自來都不被她喜歡,她總覺得三兒子和三兒媳婦心術不正,教出的孩子也不討喜,因此徐老太太一直都盼著徐慕舟和徐慕回能多生幾個孩子。
徐慕回現在是指望不上,周念和徐慕舟又是這個樣子,等他們倆有孩子,怕是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也不知道她這把老骨頭,能不能熬到那一天呢。
周念的飛機在帝都降落時,已經是深夜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