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安死死的攥住了徐慕舟的手臂“慕舟哥,別看了”
“淮安,讓開。”
徐慕舟的聲音有些嘶啞,他推開將淮安的手,緩緩上前了兩步,他終于看到了被抬上擔架的宋小山。
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與他昔年被毒販報復慘死的戰友,一模一樣
兩只眼,被利器刺瞎,腹部的鮮血將身上的衣衫盡數染紅,頭骨被打的變形,還有從擔架上垂下來的一只手,每一根手指都被生生割掉了
“慕舟哥”
陳默和江淮安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臂,徐慕舟整個人都在發抖,不停的抖,他的牙齒碰撞在一起,劇烈的咯吱作響,他的雙眸圓睜,充血的眼珠幾乎都要鼓出眼眶
他的喉嚨里不停的發出低聲的嘶吼,一聲一聲,猶如困獸。
“慕舟哥,小山這會兒必須要趕緊送醫院,慕舟哥,你冷靜一點,你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小山”
路彎彎的聲音忽然輕輕從后傳來。
陳默急的差點蹦起來“英男,快攔住她”
顧英男怔了怔,下意識的要拽住路彎彎,可路彎彎卻已經甩開她的手,瘋了一樣往擔架邊奔去
“小山,小山啊”
路彎彎只看了一眼,只發出了一聲慘叫,她的視線里全都是暗紅色的血,鋪天蓋地的血,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從胸腔里拽了出來撕成了碎片
“彎彎”顧英男追過來,扶住了快要癱軟在地的路彎彎“彎彎,小山不會死的,不會的”
顧英男自始至終,都沒敢看宋小山一眼。
路彎彎抱著隆起的小腹,腹內下墜著的劇痛在撕扯著她,她感覺有什么東西快要從她的身體里分離了
“彎彎,彎彎你別嚇我”顧英男的聲音急促起來,“陳默,淮安,快,彎彎這是怎么了”
路彎彎痛苦的呻吟不斷,她整個身子不停的往地上墜去,大股大股滾燙的血,從她的身體里涌出來,她徒勞的抱緊隆起的小腹,眼前是一片片的黑色在不停的閃,她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意識都沒有了
醫生和護士奔過來,將身下不停涌出鮮血的路彎彎抬上擔架,“快,不能耽擱,孕婦大出血,立刻回醫院”
顧英男怔然的站在一邊,她有短暫的失聰,耳邊什么聲音都沒有,她什么都聽不到了。
面前的一切像是在演啞劇一樣,光影晦暗的閃著,被打的頭部變形的宋小山,手指被一根一根切斷的宋小山,暈厥在地的路彎彎,大出血就要一尸兩命的路彎彎
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她沒想要路彎彎母子的性命,她從沒想過讓路彎彎母子出事啊
“英男”
顧英男沒有任何反應。
“英男,你振作一點”陳默又輕輕拽了拽顧英男的手臂“彎彎那邊,還需要你多照看,英男,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我和慕舟哥去小山這邊,你和淮安,去彎彎那里,英男,不能再出事了”
她不知怎么機械的說出來了那個好字。
封閉的急救車車廂里,有濃重的血腥味充塞鼻端。
顧英男看著躺在那里面色白的將近透明的路彎彎,她忍不住的握住了路彎彎冰涼的手。
如果有一天,這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在陽光下,她會怎樣
不會的,不會的,絕不會的。
宋小山
他就算保住一條命,也不過茍活罷了,她的心事再無人會知道,她的過去,她所有腐朽的暗黑的曾經,包括琪琪。
都不會被人知曉,他們說過的,只要她做好一件事,只要這一次,她就徹底上岸了
路彎彎大出血早產,腹中胎兒還未滿七個月,醫生搶救了六個小時,才將這條小生命救了回來,而路彎彎,因為太過徐若,現在還昏迷不醒著。
徐慕舟找了帝都最好的醫生,專家,宋小山終究還是保住了一條命,只是,帝都最好的腦科專家說,他頭部受創太重,腦損傷幾乎是毀滅性的,也許這一輩子,都是植物人。
顧英男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瞬,整個人倏然的松了一口氣。
宋小山沒有死,成了植物人,她心里的負罪感驟然減輕了大半,再加上,植物人不能說話不能行動什么事都做不了,她也徹底沒了后顧之憂,這真是最好的結果了。
在確定路彎彎母子平安之后,徐慕舟就驅車趕回了軍區。
李副官和陳副官將特偵連的所有精英都集合在了徐慕舟身前。
“我會立刻去面見總統先生,從今日開始,帝都開始全面展開掃毒行動,凡是涉毒人員,不管是販賣還是購買,一律重刑,李遇,陳敢你們兩人現在起暫停手中所有工作,與特偵連戰士一起,一定要把國的這個跨國販毒集團扎在帝都的毒瘤揪出來,然后,我要親自審”
“是,軍長”
總統府很快做出回應,全力支持徐慕舟的掃毒行動,并將這場掃毒風暴延展全國,一時之間,但凡與毒品有牽扯之人,不管販賣還是購買者,皆人心惶惶,更有甚者開始狗急跳墻,當夜就想方設法要將囤的各種毒品運到境外。
帝都海關一夜之間就查獲了數起意圖將毒品轉移出境的大案。
而當夜將近凌晨之時,徐慕舟的手機上收到了一則來源不明的視頻。
視頻里的男人戴了死神面具,用了變聲器,難以辨認身份。
但徐慕舟有一種知覺,這個人,和八年前的那個逃出天網的毒梟,絕對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徐軍長,游戲才剛剛開始呢,宋小山不過是第一個而已”
“好戲,還在后頭呢。”
那戴著死神面具的男人,發出了幾聲讓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視頻忽然抖動了幾下,斷掉了。
徐慕舟緊緊咬著牙關,臉色鐵青坐在桌案后。
不知坐了多久,他方才長長的舒出了一口氣。
是了,一切不過是剛剛開始,他不能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