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周念做了幾年的夫妻,他身邊的人個個都喜歡周念,他多少也知道她的性子,也能看得出來她的人品。
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更不會和慘無人道的毒販勾結在一起。
但這200克的毒品實在又太過巧合,而她昨夜去了那郊縣也是事實,云晟逃脫亦是事實。
他不能不懷疑這一切,也許最好的結果就是,她被云晟蒙蔽,蒙在鼓中,她并非主動,心甘情愿做這些事的。
徐慕舟沐浴完推門出來,周念坐在沙發上,似在發呆。
出了這樣大的事,她整個人大約也被嚇到了,現在看起來,還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
徐慕舟看著她尖瘦的小臉上,眼瞳里分明的溢出凄惶,終究還是心軟了軟。
他走過去,站在她的面前“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給我說一說。”
“我,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包里會有那種東西,我剛才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徐慕舟,我想了很久,可我都想不出來頭緒”
“這件事暫且先不提,和我說一說,昨晚你去了哪里,和姜煙分開之后,你沒讓家里司機去接你,你去了哪里。”
其實那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可他卻還可笑的存著最后一絲希冀,希冀她并不是去見了云晟,放走了云晟。
放走了,那個殘忍的殺死了臥底警察的云晟。
“徐慕舟,我去見了云晟。”
周念終究還是沒有選擇隱瞞。
徐慕舟微微瞇了瞇眼,他看著周念,心里卻浮出了一個可笑的念頭來。
他是不是要為周念的赤誠鼓掌
他是不是該慶幸,周念沒有騙他
周念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她不知該從哪里說起,她的語調也有些凌亂“徐慕舟你聽我說,云晟他遇到了一點事,他是無辜的,他殺了好幾個毒販那些人身上都是注射毒品的針眼他是好人,我相信他是好人”
“那你知不知道他殺的人中有一個是臥底警察”
徐慕舟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周念像是瞬間被人扼住了脖子,她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著徐慕舟,機械的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云晟不會做這樣的事”
“你覺得我會平白無故冤枉他嗎”
徐慕舟目光冷冷的望著周念“那個臥底警察的身份已經確認了,但是,警方卻不能認,也不能公開,不能給他立碑著書,也不能表彰他的功勛,甚至連光明正大的祭拜他都不可以,因為他的親人,一輩子都要小心翼翼,提防著那些人慘無人道的報復周念,你滿意了嗎”
“不會的,不會的,云晟他不會騙我的,他說了他和那些人不一樣”
“也許并不是他親自動的手,但他總歸是其中一員,周念,你放走了一個殺人犯,你知不知道,也許就因為你昨夜的舉動,又要有無辜的警察慘死”
徐慕舟忽然一步上前,他緊緊扼住了周念的脖子,他雙眸充血一片赤紅,他盯著周念,他兇狠的盯著周念,他控制不住的想要親手掐死她,掐死她,用她這條命,為他枉死的兄弟們報仇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的妻子會成為這樣的人,他的妻子,會和毒販同流合污
他怎么對得起那些死去的人,他怎么對得起那些慘死的兄弟和如今躺在床上沒有知覺生不如死的宋小山
周念被他掐的喘不過氣來,她雙眼圓睜,她拼命的想要搖頭,可她只覺得自己身體里的氧氣,盡數被抽離干凈了,她發不出聲音,她也不能動,她像是待宰的牲口一樣,等著徐慕舟把她送到地獄去。
念念,你信我,我也必定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云晟不會那樣做的,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做出那些喪心病狂的事,不會,絕不會的
徐慕舟終究還是松開了手。
周念軟軟的倒在地上,她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劇烈的喘著。
徐慕舟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他忽然注意到,她捂著脖子的左手上,沒有戴婚戒。
他從來不注重這樣的細節,因為他身為軍人,戴戒指是不合規矩也極其不方便的,所以他的婚戒一直都在盒子里放著。
可他記得,周念好像是戴著婚戒的,那么,這婚戒是什么時候取下來的
是在和他爭吵之后,還是在帝都遇到云晟之后
“周念,你的婚戒呢。”
周念伏在地上,她嗓子里痛的難忍,根本說不出話來,他剛才掐她的力道,是真的想要掐死她的那一種。
徐慕舟聲音驀地更高了一截“周念,我在問你話,婚戒呢”
周念張了張嘴,可嗓子里劇痛無比宛若被一只大手用力卡緊,她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徐慕舟望著她,周念伏在地上,這樣膠著的靜默,仿似持續了只有幾分鐘,卻又仿似是一個世紀那樣的漫長。
窗子外的落雪越來越密了,像是這夜永遠都沒有盡頭一般。
周念又想起了母親,想起了最后剩下一口氣,抓著她的手,口中吐血不斷,對她不停的叮囑著的母親。
她說,念念啊,不要像媽媽這樣,一輩子被困在位高權重的人手里,一輩子都不曾有過片刻的歡樂。
她說,念念,你將來就嫁一個普通平凡卻又忠厚的男人,平平淡淡的把一輩子過完。
是她的錯,她這樣的出身,見識,根本就是德不配位,就算是上天給她好運,讓她做了軍長太太,她終究還是撐不下來。
他恨她,怨她,甚至想要殺了她,她都可以理解,是她的錯,她來承擔。
周念踉蹌的站起身,徐慕舟看著她走到妝臺邊,打開抽屜,取出了一個盒子。
她的嗓子還疼的厲害,卻勉強能發出粗嘎嘶啞的聲音“婚戒還給你。”
徐慕舟看著周念把那個盒子遞過來,從踏進官邸第一步他就在克制壓抑的怒火,終究還是徹底爆發了出來。
“周念,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