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英男靠在洗手池上,笑著笑著就哽咽出聲了“你怎么才能放過我,你怎么才能徹底的放過我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等我報了仇”
男人沉默了片刻,聲音里隱約有了一絲的和軟“你就帶琪琪走吧。”
電話掛斷了,顧英男緩緩的滑坐在室內冰冷的地板上,她捂住自己的臉,嗚嗚咽咽的哭了出來。
徐慕舟再一次去看宋小山,臨走的時候,宋小山忽然輕輕拽住了他的衣袖。
顧英男的心臟驟然縮緊了,路彎彎笑道“小山是想讓慕舟哥再留會兒,想和慕舟哥說說話呢。”
“那你們先回去吧,我再陪會兒小山。”
“慕舟哥,不會打擾您的公務吧。”
“不妨事。”徐慕舟望著路彎彎,十分溫和的笑了笑“再大的事兒,也沒小山重要不是”
路彎彎歡快笑了,宋小山似乎也被逗樂了,跟著笑了起來。
“走吧,英男,咱們先回去吧。”
顧英男只得先離開了。
她一顆心噗通噗通跳的十分厲害,但卻完全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這一切繼續發展下去。
宋小山和路彎彎不是她的女兒琪琪,可以被她任意捏在掌心里。
等人都走了之后,宋小山又指著門示意彎彎先出去。
路彎彎什么都沒問,和徐慕舟招呼了一聲,就出去了。
但她出去了,卻并未遠離,推了囡囡的推車出來,就在走廊里來來回回的走動著。
“小山,你想和我說什么”
宋小山摸索到徐慕舟的手,驟然的握緊了。
他說話十分費力,一些簡單的字眼,對于平常人來說不費吹灰之力,可對于宋小山,卻不啻于一場苦修。
但徐慕舟還是從他有些含混不清的語句里,聽出了他說的那個名字。
顧英男。
“小山,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出事,和顧英男有關。”
宋小山靠在床上,他的眼睛上蒙著紗布,他沒有眼睛了,再也不能從他的眼睛里辨認出任何的情緒來。
過了有幾秒鐘,宋小山輕輕點了點頭。
他雖然沒有實證,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切絕對和顧英男有關。
在他接到顧英男那個怪異的電話之后,在他聽到顧英男幾次問他,是不是鐵了心要那樣做的時候,他其實已經感覺到了什么。
只是他沒有時間去思考,一切就已經發生了。
也許顧英男最后的那個電話,是想要給他一個機會。
可是,就算一切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徐慕舟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胸腔里忽然點了一把火,那把火沿著他的血液流竄到他額四肢百脈,他的每一寸骨血,都在燎燎的燃燒著,將他血管里的每一滴血都燒的沸騰起來。
宋小山攥著他的手,很涼,沒有什么力氣,可他盡了最大的能力攥緊了徐慕舟的手。
“慕舟哥。”
宋小山含含糊糊的又喊了一聲,斷斷續續的說了一句“她,喜歡你喜歡你了好多,好多年”
徐慕舟怔然的坐在那里,像是兜頭被人澆了一盆冰水,那些炙熱的燎原大火瞬間熄滅,只余下一片可笑的灰燼。
他這一刻,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
怨不得那時周念,會有些介意顧英男的存在,怨不得,她和顧英男,怎么都沒辦法好好相處。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是十分準的,而周念,也許在第一次見到顧英男的時候,就覺察出了什么。
可她什么都沒說。
甚至在當初顧英男受傷之后,他讓顧英男搬到官邸去住的時候,她默默的打理好了一切。
徐慕舟想到,當時他還夸周念很有個賢內助的樣子。
此時想來,他只覺得自己愚蠢的可笑,而周念,那時又受了多少委屈
他一直以為他們之間不過是純粹的同學情誼戰友情分而已,他也一直如從前在軍校時一樣,只將顧英男當作昔日的小師妹看待,可現在想來,他心里惦念的是戰友情,可顧英男
“小山”
徐慕舟心底一片翻江倒海,他抬起手,輕輕撫了撫宋小山的肩膀“是我對不起你。”
宋小山使勁搖頭,唇角抽搐顫栗,他冰冷的手指無力的攥住徐慕舟的右手“慕舟,哥你,你要,要小心”
徐慕舟赤紅雙眸,用力點頭“放心吧,小山,你放心。”
他不會,再讓自己的身邊人,受到任何的傷害了。
還未離開醫院,徐慕舟就直接吩咐了陳敢,醫院這邊,宋小山和路彎彎母子的安全,一定要得到萬全保障,再不能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然后徐慕舟又讓李副官親自帶人立刻趕去h市,周念一個人在那里,實在是太不安全了。
只是帝都距離h市實在太遠,李副官就算現在立刻動身一分鐘不耽誤,也要到臨近晚上才能趕到。
徐慕舟心中不免有些隱隱擔憂,干脆又讓李遇直接通知了h市的駐軍負責人,讓他們暗中保護周念。
但很快傳回來消息,周念此時不在h市,她帶了幾個學生出去寫生了,要等到后天才回來。
徐慕舟只得強自定下心來,讓李遇路上不要耽擱,盡快先趕過去。
畢竟現在隔的太遠,鞭長莫及。
車子快行到軍區的時候,徐慕舟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立時讓秘書打電話到福利院去。
果不其然,那邊的阿姨說,顧英男剛才過來接了琪琪出去玩,剛走一個小時。
徐慕舟立時眉毛緊緊蹙了起來,掛了電話,他吩咐司機繼續開車回軍區,又讓人將陳默和江淮安都叫了過來。
顧英男抱著琪琪坐在車上,此時,她心里混亂如麻,完全不知該去哪里,該做什么。
琪琪安安靜靜的坐在她腿上,哪怕顧英男根本不搭理她,可小姑娘心底卻也是有些歡喜的。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顧英男整個人像是觸電了一樣,差點彈起來。
她怔然的望著忽然震動的屏幕,待看到是陳默的號碼,她方才驟然的吐出一口氣,整個人稍稍松懈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