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這邊的軍區和政府的高官都早早來機場等著迎接,周念剛出飛機,就嚇了一大跳,烏壓壓的到處都是人,鋪天蓋地的紅毯幾乎不見頭。
鎂光燈和鮮花簇擁在紅毯兩端,軍政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到齊了。
當年她和徐慕舟結婚時,也沒這么大的陣仗啊。
徐慕舟摟著周念的腰預備下飛機,周念卻輕輕扯了扯徐慕舟衣袖“徐慕舟,我有點害怕。”
她就是個普通人,打小就習慣了像影子一樣默默的活著。
如今雖然做了軍長太太,但骨子里的東西卻還是沒有改變,她并不喜歡這樣張揚的生活方式。
“別怕,你就當他們全都是蘿卜白菜。”
徐慕舟說完,見她似還是有些情緒低落,就嘆了一聲,在她耳邊道“乖,就這一次,我只是想讓這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我徐慕舟已經有太太了,我們很恩愛。”
周念任他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穿過人群簇擁下的那一條長長紅毯。
她不是第一次走這樣的紅毯。
當年嫁給他的時候,她也拿著花束穿著白紗走過。
只是當年,他在紅毯的另一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忐忑不安的走過來。
而當時她的心情,卻是忐忑而又荒涼。
她不知道迎接她的,到底會是什么。
對于未來,她完全都只是模糊的一個概念,她甚至連明天都不敢去憧憬。
嫁給他的第一刻起,她就在做著隨時離開他的準備,那種沒有歸巢沒有期盼的日子,真不知道是怎么樣過來的。
可是今日,他就在她的身邊,他握著她的手,握的很緊。
她知道徐慕舟的心和她的就在一處,她知道,她就在徐慕舟的心里,他不會放開她的手,不會不要她。
她還怕什么
她已經擁有了全世界,她什么都不再怕了。
周念長長的吁出一口氣,她挺直了脊背,含笑看著前方歡呼的人群。
他的丈夫就是她最大的靠山,永遠不倒的靠山。
管那些人怎么想,管他們怎么議論她。
幸福就在她手里實實在在的握著,這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天底下所有人都覺得她不配擁有這樣的幸福,但只要徐慕舟覺得她配,就足夠了
“徐太太剛才表現的很不錯。”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中,周念聽到了徐慕舟在她耳邊輕喃了一句。
周念回頭看他,笑容更盛“徐軍長穿軍裝的樣子,特別特別的帥氣”
徐慕舟微微側身過去,緊緊貼著周念的身子,在那鋪天蓋地的歡騰中,用只有周念才能聽到的聲音沉沉道“那今晚在床上我也這樣穿”
周念忍不住的輕嗔瞪向他“流氓。”
徐慕舟更緊的攥住了她的手,目視前方,眸中神色漸漸一片堅毅。
男人殺伐決斷戎馬一生,為的是什么,還不是為心愛的人遮風擋雨撐起一片天,給她所有人羨慕的榮光
這一次回滇南,周念出盡了風頭。
林家上上下下閉門不出,徹底的安分低調了下來。
作為徐家昔日的姻親,原本林家今日是該登門成為座上賓的,但徐家卻并未邀請林家。
一則林家當日做了那些事,如果不是看在小白的面子上,徐慕舟早就狠狠收拾林家了,如今又怎可能讓林家登門,來給周念添堵呢。
周念見到徐老太太時,老太太鶴發童顏端坐在主位上,額上那一條刺繡精美的絲綢抹額,正是周念昔年親手做的。
周念一眼就認了出來,當即眼圈就紅了,不顧徐慕舟和眾人阻攔,硬是跪下來,恭恭敬敬的給老人家磕了三個頭。
她嫁入徐家門這么多年,沒有盡到做兒媳的責任,未曾為老人家盡過孝心,可徐老太太雖然曾不喜她,卻也護過她,也未曾對她,有過任何苛待,身為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輩,她就值得周念磕這三個頭。
徐老太太也不免動容,她素來都有頭疼的老毛病,一點風都不能吹,她自個兒都記不得漢森么時候在周念跟前說過這話了。
沒想到周念很少來老宅,又是不言不語的疏冷性子,卻也記著這些,這薄薄厚厚的額飾都做了幾十條,沒有一件不用心,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又怎會沒有一點的感動呢
從前對周念是有不喜,也動過讓長子另娶的心思,甚至也看好了林家那位,但最終老太太還是發現了周念身上的過人之處。
沒有什么比一顆赤子之心更重要,媳婦的門庭寒薄,也有門庭寒薄的好處,至少周念會一心一意的陪著慕舟,不會再有任何的外心和私心。
她被局限的出身,倒是成了她的長處了,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的讓人難以捉摸。
徐老太太親自扶了周念起來“好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你和慕舟好好過日子,再生幾個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慕舟身邊有個知疼知熱的人,我這當娘的,這顆心也就徹底的放下了。”
老太太這些年的遺憾就是徐慕舟的婚事不順,以至于自己心疼的長子,孤零零的一個人過了這么多年。
如今長子和媳婦情投意合,小兩口蜜里調油一般,老太太當然是心中歡喜。
“媽,您就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慕舟,好好照顧小白,等將來,我和慕舟再有了孩子,我們沒經驗,還要媽您在旁邊搭把手呢”
徐慕舟也在旁邊附和“周念說的是,她沒生養過,我又忙,可要您老人家到時候做個定海神針呢。”
徐老太太歡喜不已,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長子應承的這樣快,看來她馬上就有可能再抱上大胖孫子了,當然,孫女也是好的,徐家就差個孫女兒呢
都說女兒隨爸,要是周念當真給她生個玉雪可愛的小孫女,定然和慕舟小時候一模一樣,老人家想一想就覺得心中歡喜。
是夜,夫妻二人頭一次一起在老宅住了下來。
向來低調的徐家,更是難得的大宴賓客。
徐慕回平日里壓根不在老宅露面,這次長兄長嫂都回來祖宅省親,他自然必須得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