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還以為,少爺讓他去送姜小姐,是心里還有些放不下她,但如今看來,這兩人怕是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姜煙在酒店住到第三天時,就聽說了那棟公寓被賣掉的事。
因為價格實在是有些讓人匪夷所思,所以很快就被人買了下來。
而姜煙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買下那套公寓的就是許白露。
只是許白露在買下公寓后,就開始找裝修公司重新裝修布置,因此一直到最后她曾做過的所有事情都敗露,她也沒能在那公寓里住上一天。
姜煙又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甚至,她失眠的癥狀,好像比看心理醫生之前更嚴重了一些。
沈函君死后,她很少夢到她,偶爾沈函君會入夢,也不過是一個模糊的影像,但那天夜里,姜煙卻夢到了沈函君。
她的臉很清晰,姜煙甚至還看到了沈函君眼底的淚水,她指著她,罵她愚不可及,罵她不配做沈家的人,說再也不想看到她
她在夢里哭著喊媽媽,哭著追著沈函君,可沈函君好似真的生氣了,頭也不回的走,不管她怎樣哭喊怎樣追趕,她都再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她最后看到了來接媽媽的外公,外公對她說,煙煙啊,你太讓外公失望了
外公帶著媽媽走了,程姨也帶著程然走了,他們望著她,眼中有痛有憐惜,卻也有掩不住的失望。
姜煙哭醒的時候,房間里一片漆黑,她一個人怔怔的坐起來,想著夢中沈函君頭也不回離開的樣子,想著外公看著她失望的那雙眼,姜煙不由得再次淚如雨下。
她有些想不明白,沈函君為什么會罵她,為什么外公會說,對她失望透了。
她到底什么地方做錯了
姜煙抱膝坐在床上,她仔細的想了很久,卻怎么都沒有辦法想明白
直到最后,她忽然看到自己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那是陳景然給她的訂婚戒指,當時他還送了她鴿子蛋,只是她覺得那戒指實在太招眼了,根本沒辦法帶出去,然后他就又買了一對低調一些的對戒,然后她就一直戴著了
是因為三哥嗎
這些年來,她唯一虧欠過的人,除了沈言廷,也就是陳景然了。
而實則這兩人之中,她虧欠陳景然更多。
曾經和沈言廷情投意合去也未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但與三哥
姜煙想到陳景然,心頭掩不住的一陣銳痛,從她婚禮上收到那些視頻照片受到刺激發病離開,一直到如今,已經過去快一周了,可她卻還沒給三哥說一聲抱歉。
不管怎樣,從頭至尾,都是她對不起他。
不管最初的時候,他對她的態度有多惡劣,也不管,那時候她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她心懷算計接近他,換來他的刁難也是情理之中,但后來孩子沒了之后,他又是怎樣待她的
姜煙只覺心如刀絞,三哥后來那樣護著她,疼著她,甚至不顧輿論,不顧家人反對,執意和她結婚
但她回報了三哥什么
姜煙拿出手機,從通訊錄里翻出來陳景然的電話,她幾次想要撥通那個號碼,卻到底還是沒有勇氣。
最終,她還是沒有打通陳景然的電話,只是發了一條簡訊,只是簡單的一句三哥,對不起。
姜煙知道,也許陳景然根本不會看到她的簡訊,也許他早就把她的號碼拉黑了。
她發出這條簡訊又有什么意思呢,只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一點嗎
姜煙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她姜煙,真的是自私啊。
手機一直都很安靜,姜煙握著手機,一個人在床上坐了很久,方才起身打開行李箱,拿了安眠藥出來。
姜煙按照從前最大的劑量吃了安眠藥,可躺在床上很久,卻還是睡不著,她干脆起床,又吃了三分之一的藥,這一次再躺下來,方才漸漸的有了睡意。
姜煙這一覺睡了很久,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好似是天色近中午了。
她覺得心跳的很快,起身的時候頭重腳輕的難受,身上綿軟的一丁點力氣都沒有,眼前金星直冒,好一會兒,方才扶著墻壁穩住心神。
許是昨夜安眠藥吃的太多了,今天心臟難受的很,姜煙扶著墻壁,胃里翻涌著不停的想要嘔吐,卻又什么都吐不出來,她胡亂洗了個澡,換了衣服下樓去吃飯。
出了門想到沒有帶手機,卻又沒有力氣再折轉回去,想到就在七樓的餐廳用餐,很快就回來了,干脆就沒有回去拿。
姜煙到了餐廳,正要去取餐,卻忽然看到了姜如。
姜如似乎是有意在等著她,一看到她過來,立時就如一只打扮的金光閃閃的斗雞一樣,興沖沖的向她走來。
姜煙身體十分不舒服,實在不想應付姜如,干脆放下餐盤就要轉身離開,姜如卻大步過去,直接攔住了她“姐姐,你怎么看見我就躲啊,嘖嘖,是沒臉見我,還是目中無人啊”
“姜如,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識趣的話,你就趕緊讓開。”
“你囂張什么啊姜煙,你以為你還是之前的姜煙陳公子不要你了,你把陳家得罪慘了,我告訴你,你姜煙只有死路一條了”
“那又怎樣。”
姜如被她平靜的語調噎了一下,姜煙這賤人怎么還這么平靜淡定,她落到這樣的地步,不是該如過街老鼠一樣嗎再不濟,她至少看起來也要凄凄慘慘戚戚一點,才讓人心里暢快,怎么偏生她,好似還和從前一樣
“姜煙,你不如跪下給我道個歉,我就替你去爸爸那里說情,讓你回姜家來,至少還有一口飯吃。”
姜煙忍不住笑了“姜如,你知道你現在像什么嗎”
姜如一張臉立時拉了下來“你給我閉嘴”
“你就像是一只蠢豬,而且蠢而不自知”
“姜煙你還敢嘴賤”
姜如氣的要死,抬手就要抽姜煙耳光,她就知道姜煙這賤人嘴里根本沒有一句好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