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絮絮的說著,無雙卻輕輕拉了拉阿彩的衣袖:“阿彩阿姨,我還是住其他房間吧。”
“無雙小姐,這可是少主親自吩咐的,就是怕您住不慣,一切都布置好了……”
“沒什么好布置的,我在學校住宿舍都習慣,隨便收拾一個房間,只要干凈就行了。”
“無雙小姐,您是和少主鬧別扭了嗎?”
無雙搖頭一笑:“沒有,只是,那既然是你們少主的房間,我占用了還是不太好,所以,我住客房就可以。”
“無雙小姐……”
“你們先下去吧,我和他說。”
“是,少主。”
阿彩阿英阿月對視了一眼,三人都有些擔憂。
原本看到少主帶無雙小姐回來,她們都特別開心,但此時看著無雙小姐的態度,她們這顆心不由得又吊了起來。
難不成少主也要重復玄凌少主的命運?
求而不得,郁郁而終么。
“阿彩,你說,無雙小姐該不會是……不喜歡咱們少主吧。”
阿月走下樓,卻還是不安的回頭張望。
“別亂說,少主這樣的人,誰會不喜歡,無雙小姐和咱們少主相處相處,就知道少主多好了……”
“但愿吧。”
阿月憂心忡忡,金三角人人皆知,憾生的性子和玄凌少主的性子截然不同,他太過沉默寡言,也甚少出現在人前,比之玄凌,少了幾分的不羈和狂放,但這些年過去,整個金三角,漸漸也無人敢輕視憾生。
但阿月卻覺得,少主和玄凌少主骨子里有些東西還是很像的。
玄凌少主這一生原本可以肆意歡愉走馬風流,只是最后卻折在情字上。
少主看似無欲無求,卻實則心中執念極深。
若是金三角歷任少主都這般情路坎坷,不得善終,想來,還不如就做平凡的普通人。
“無雙,你先去泡澡,然后吃飯,休息,有什么事,我們晚上再談。”
“好啊,那就晚上再談。”
無雙倒是沒吵也沒鬧,洗澡換了衣服,下樓吃飯,飯菜做的很不錯,無雙也實在是餓了,吃的很香。
只是吃飯的時候,她注意到一個問題。
憾生吃東西極少,一桌子琳瑯滿目的菜色,他動了動筷子,左不過吃了幾口,喝了小半碗的湯,就擱下了。
無雙一直都認為男人的飯量很大,比如父親和那些叔伯,比如哥哥和小白他們,她幾乎從來沒見過這樣正值盛年的男人,吃的這么少的。
滇南的氣候炎熱,無雙洗完澡就隨便套了T恤和短褲,饒是如此,吃飯的時候她還出了點汗。
可憾生卻穿著長袖長褲,連衣袖都沒有卷起來,而那玉色的臉容上,更是不見半點汗跡。
不知怎么的,無雙忽然覺得憾生很像她看過的那些修仙小說中病歪歪的男主角,被人斷定要英年早逝的那一種。
呸呸呸。
無雙忙在心里呸了幾聲,她現在雖然不喜歡他,可也沒想過讓他英年早逝。
吃過飯,無雙卻主動提議要去祭拜玄凌。
玄凌的骨灰就安葬在這院子的后園深處,那一處小小的水潭邊,這也是玄凌臨終前的遺愿。
憾生讓人準備了一些香和供品,帶著無雙去祭拜玄凌。
“我的名字還是玄凌伯父給我起的。”
無雙望著墓碑上玄凌的照片,心頭忍不住的彌漫濃濃酸澀,這些年,他就長眠在此,他一定,也很寂寞吧。
活在世上的人,誰不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但這世上的人,終究還是求而不得的更多。
憾生默默的點了香:“你今天來看他,他天上有靈,一定很開心。”
檀香裊裊,墓碑上玄凌的臉容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無雙忍不住的想,在父母相守的那漫長而又甜蜜幸福的歲月中,母親想起玄凌時,會是什么樣的心情呢?
她會難過,會心痛,會惋惜,仰或,也會有難以言說的遺憾,和愧疚?
無雙不知道,母親也從來不曾對她說起過,只是每一次提起金三角,提起玄凌,無雙總是能感覺到,母親心底的傷痛。
“憾生哥,你說玄凌伯父,他有沒有后悔過?”
“沒有,從來沒有。”憾生面色沉肅:“少主臨終前,我一直陪在少主身邊,他至死,都不曾有過絲毫的后悔。”
無雙跪在那里的身形緩緩的伏下,她畢恭畢敬的叩首。
玄凌伯父,望您在泉下安息。
暮色蒼蒼,后園子一如玄凌生前,沒有絲毫的變動。
水潭邊的草木歲歲枯榮,天然野趣,憾生每次心亂的時候,都會一個人來這里久久的坐著,和少主說說話。
而現在,這里終于迎來了他心中牽掛的人,那讓他心亂的人。
哪怕她不喜歡他,可是至少,他不再覺得這夜這么長,這么寂寞。
“無雙,這里沒有燈光,我牽著你走。”
憾生把手遞到無雙的面前,無雙望著他的手,玉白修長,很難讓人把他和金三角少主這樣讓人聞風喪膽的名頭聯系在一起。
無雙知道,牽著這一只手,也許以后真的再沒有風雨,也沒有委屈。
可這世上的事就是這般,喜歡的她不喜歡,決然的她卻流連忘返。
“憾生哥,你知不知道小白要去S國維和部隊了?”
憾生點頭:“我聽說了。”
無雙望著頭頂的浩瀚星空:“他說一年后他回來重新追求我。”
無雙眼底浮出歡喜又交織著迷茫和惶惑:“他是我從小想嫁的人,憾生哥,我想給他一個機會,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
無雙年少,她不知道摔碎的鏡子總會留下裂縫,就像是每個人年少時面對著自己喜歡的那個人,總是會有無限的憧憬和寬容。
他們以為,跨過去那一步,就是海闊天空了。
可是疤痕藏在心底,不代表那些血淋淋的過往只是一場幻夢。
太年輕時的愛情,總是難以長久。
“你從小待我我,我都記在心里,我每年生日,你都給我那么多你精心挑選的禮物,憾生哥,我明白你對我是真心的,可我對小白……”
年少的時候,對于心愛的人總是會有過多的寬容——無雙如此,我也曾如此,那些時光現在想起,還是會眼眶驟然酸澀無比,再驕傲的人,在愛里,也都曾卑微過。
——你們用